“住手！”
苏明若怒吼，快步下楼。
她一把扯开闹事之人，将伙计扶起，检查一番，见没有大碍，这才将伙计护在身后。
苏明若冷目看向闹事之人：“有话说话，为什么要动手打人？”
伙计捂着脸，凑到苏明若身旁，低声道：“苏大夫，他是前几日来看过诊的病人刘全。他非说自己吃了咱们的药，吃出了问题。”
刘全见伙计对苏明若恭恭敬敬，猜到苏明若身份不一般。
他撸起衣袖，怒冲冲地盯着苏明若：“老子打他都是轻的。你自己瞧瞧，吃了你们的药，老子都快废了”
苏明若凑上前一瞧，不由蹙起眉心。
原来刘全的胳膊上竟然起了大片大片的红疹，有些地方已经被挠破了，脓水横流，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
苏明若抬眼看向刘全：“你的药方拿来给我看看。”
刘全满不在乎，将药方递给苏明若。
检查一圈，苏明若眉头锁得更紧，轻声道：“不该啊。你的药方里没有任何致敏的药物，不该出现这样的问题才对。”
闻言，伙计没好气地剜了刘全一眼：“什么吃了我们的药，定然是你自己上山捕猎，不知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还想赖给我们医馆。呸，不要脸的家伙！”
刘全素日横行霸道惯了，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说过？
他顿时暴怒，顺手抄起一旁的青玉花瓶，就要往伙计头上砸去。
苏明若下意识伸出手去拦。
刘全收刹不住，花瓶已经向下砸来，眼看着就要砸到苏明若。
便在此时，一道身影箭步上前，握住苏明若双肩，护在她面前。
咣当－－
青玉花瓶在萧承叡背上砸开。
瓷片瞬间落得满地都是。
萧承叡剑眉轻锁，太阳穴轻微跳动两下。
萧承叡握着苏明若双肩，轻声道：“没事吧？”
“你没事吧！”苏明若提高声音。
她不由分说，拉扯开萧承叡的手，众目睽睽之下对萧承叡吼道：“疯了吗？怎么看到东西不知道躲就算了，还要自己凑上来？堂堂王爷便是如此愚笨之人吗？”
说着，苏明若不由分说，扯开萧承叡的外衣。
果然！
他后背上已经一大片淤青。
“彩月！”苏明若急切叮嘱，“拿化瘀的药膏来。还有我前段时间刚刚研磨的止痛膏。”
瞧着苏明若急切的模样，萧承叡阴沉沉的脸上多出些许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
身后，夏总管带人冲进医馆，将刘全和他带来的人尽数扣下。
很快，苏明若给萧承叡处理了伤口。
二人这才顾得上处置刘全。
后者方才听到萧承叡的身份，早就吓得四肢瘫软，头都抬不起来。
“咳咳。”
萧承叡清了清嗓子。
刘全却是身子一软，高举双手，不住叩头：“王爷，草民不知这家医馆竟是王爷的，求王爷原谅。”
萧承叡微挑眉角，打量刘全：“你为何要在医馆生事？”
刘全颤抖着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望向萧承叡：“王爷，并非草民故意生事。实在是这医馆的药将草民害得不轻。”
他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萧承叡，末了补上一句：“草民也是实在无奈，只能来讨个说法。”
啪－－
萧承叡狠拍桌面：“讨说法便讨说法，为何要打人？天子脚下，你竟敢视王法如无物。”
刘全情急之下，眼泪都快飙出来了：“王爷，草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萧承叡还要发作，苏明若拦住他。
她望向刘全，解释道：“方才你的药方我瞧过了，的确没有致敏的药物。除非你在服药期间，还用过其他东西。”
刘全连连摇头：“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用过别家的药物。”
“也未必就是药物。”苏明若思忖片刻，“寻常来说，你按方服药，还要忌口。不该服用生冷腥辣的东西。你仔细想想，可有吃过这些东西？”
刘全思量几秒，原本暗淡的眼神多出一丝光芒。
很快，那光芒消失不见，他低下头，躲开苏明若的视线，低声道：“没……没吃过。”
刘全眼神闪躲，言辞小心。
苏明若与萧承叡对视一眼。
萧承叡即刻冷声道：“看来你是一点也不老实。既然如此，就先送去京兆尹府挨了大板再说。”
闻言，刘全忙道：“王爷明鉴，草民的确吃过一些不该吃的。可草民是打猎为生，平日里在山间一窝便是三五天。若是不吃那东西，只怕不能过活啊。”
萧承叡神色更沉：“吃过什么？”
刘全余光小心地看向萧承叡，声音压得更低：“血……血蛇。”
这话一出，医馆内外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随即，议论之声连绵而来。
“这些年京城内外的蛇不是早就绝户了吗？他是从何处取得血蛇？”
“这东西难得，绝对不是野外随意能找到的。莫不是自家养的？”
“不能吧！朝廷可是下过明旨，绝对不许京城任何人家私下养蛇。”
“刘全！”萧承叡低沉的怒吼，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他指着刘全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你既见过血蛇，为何不上报京兆尹？”
刘全连连摆手：“王爷，京兆尹负责诱杀野蛇，可草民吃的并非野蛇。”
萧承叡神色更冷。
刘全不敢与他对视，耷拉着脑袋，低声窃窃道：“是……是草民自己养的血蛇”
闻言，莫说是众人，就连萧承叡都露出些许惊讶：“你自己养的？你养那东西做什么？”
刘全神色慌张：“我经常进山，养蛇是为了防身。”
不等萧承叡再询问，苏明若俯低身子，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萧承叡侧眼与她对视，苏明若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萧承叡这才大手一挥，沉声道：“你身上的红疹需要拿药，同苏医生去后堂拿药吧。”
刘全没想到萧承叡竟然不追究自己私自养血蛇的罪行，顿时露出惊讶模样，错愕地看向苏明若。
后者颔首，轻声道：“你随我来吧。”
刘全浑然失去自主能力，踉跄着站起身，跟着苏明若进了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