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走停停，车外人群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车内，彩月以帕掩唇，窃笑着看向苏明若。
后者眉心紧锁，对上彩月的眼神，露出不悦：“你笑什么？”
“奴婢是替王妃高兴。自从王妃入府，虽与王爷相敬如宾，可始终未曾圆房。王府上下为此有不少议论。如今，他们再也说不出什么闲言碎语了。”
“彩月！”苏明若一张脸红得可以滴血。
彩月忙咳嗽几声，收敛笑意。
苏明若心中愤然，奈何却无从解释，只得换了话题：“你方才说这些日子夏总管一直在找苏明柔却始终没有下落？”
彩月定下面色：“是。夏总管为了找到她，甚至还特意去了将军府，依旧一无所获。”
苏明若眉心紧锁，手指摩挲：“她会在哪里呢？”
一日不找到苏明柔，一日无法制作出情蛊的解药，自己也就一日不能离开王府。
思索之间，马车已在医馆门口停下。
苏明若才下车，徐立主动上前：“王妃，不好了。”
徐立将苏明若迎进医馆。
往日里排队的医馆今日却格外冷清。
“昨日午后使臣吉纳入京，献了一批药物。”徐立皱着眉头，“吉纳此次进京不仅为了给陛下进贡，还带着一支商队。从昨日午后开始，那商队便开始在京城卖各种药材。如今京城内的医馆都无人，唯独吉纳商队门庭若市。”
彩月错愕：“从前也有商队入京卖药的先例，可对城中医馆没有影响。为何吉纳的商队竟有如此本事？”
徐立长叹一声：“彩月姑娘有所不知。吉纳商队带来的药中，有一种专门针对皮肤问题。像是脸部红肿、过敏，甚至连胎记都能祛除。就连姑娘你麻风痊愈后留下的伤痕也能祛除。”
彩月嘟嘴嘀咕：“小姐说了，这种疤痕最难痊愈，便是小姐妙手也难保不留疤。一个番邦使臣带来的东西如何能做到？”
苏明若听着二人对话，始终紧锁眉心，不发一言。
许久，她才沉声道：“我知道苏明柔在哪里了。”
吉纳此时入京，带来的还是针对皮肤问题的药物，想必是专门为了苏明柔来的。
小皇帝虽然多疑冷酷，未见得对苏明柔有几分真心。
可经夷禾族一事，小皇帝也急于和将军府加强联系，好与萧承叡抗衡。
如此想来，他专门为苏明柔求药也并非不可能。
再者夏总管在京城挖地三尺都没能找到苏明柔，只有一个可能－－苏明柔人在宫中，夏总管自然查不到。
不及彩月和徐立询问，一小厮匆匆而入，将一张请柬递到苏明若面前：“王妃，今日午后将军夫摆宴遍请京城女眷，特意给您送来请柬。”
苏明若询问：“好端端得为何摆宴？”
“听闻昨日使臣吉纳进献宫中的贡品，皇上特意给了将军府一份。将军夫人为谢皇恩，才摆此宴。”
闻言，苏明若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她收下请柬：“着人去回禀将军夫人，我一定到。”
待到小厮离开，苏明若又叮嘱徐立：“咱们开医馆的，重要的是行医问诊的本事。至于病人要去哪里买药材我们不便多问。传我令，别家医馆如何我管不着，可此事不许咱们医馆的人多加议论。”
又在医馆巡视了一圈，瞧着时辰差不多，苏明若来了将军府。
莫澜如此大张旗鼓，高调炫耀皇恩浩荡，京城众人别管心里如何想，面上都得与她过过话。
还不到大宴时辰，将军府内已是高朋满座。
莫澜和几个大官内眷正在厅中用茶。
瞧到苏明若前来，她脸上笑意更浓，主动起身迎上前：“我正与几位夫人说起你呢。”
莫澜握着苏明若的手，拉着她走到众人面前：“我家这位大姑娘在闺中的时候便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尤其是舞姿。比起我那个不中用的女儿不知强了多少倍。今日定要让你们见识见识。”
苏明若不着痕迹地推开将军夫人的手：“母亲说笑了。堂堂将军府自有侍宴的舞姬，哪有我班门弄斧的地方？”
莫澜不依不饶：“今日府中舞姬都被皇上唤入宫中侍宴，是吉纳使臣点名，我也不好推诿，以至宴上无舞。若儿，你就在大家面前舞上一舞，也算是代表摄政王与众人同乐了。”
莫澜一席话，既点明了将军府得皇上青眼，又不着痕迹地羞辱苏明若即便是嫁进了摄政王府，也不过是供她取乐的舞姬。
厅中坐着的都是高门大户的女眷，浸润后宅，自是第一时间听出了她话中深意。
早有人忍不住窃笑出声。
一旁彩月气鼓鼓地盯着将军夫人：“夫人这话说得好没有道理，我家王妃是什么身份？岂能当众跳舞？”
啪－－
彩月话音未落，脸上已经挨了重重一巴掌。
莫澜怒冲冲地瞪着她：“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从前在府中不过就是个粗使的丫头，自以为到了摄政王府便能提高身份，在我面前说嘴？仔细掂量掂量，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莫澜面上训斥彩月，实则却是暗中讽刺苏明若，提醒她如今再怎么尊贵，也不过是自己手下一个任人欺凌的野丫头。
苏明若面无波澜，气定神闲，挑眉睥睨莫澜：“母亲这话说得没错。我朝最重礼节，尊卑秩序不能乱。”
莫澜得意洋洋，环顾众人。
苏明若冷笑，扬手一巴掌落在莫澜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极响。
厅中顿时寂静。
莫澜捂着脸，错愕地看向苏明若。
她行了礼，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母亲莫怪，这一巴掌可不是我做女儿的打您这个续弦嫡母。实在是母亲方才言语之中对王府不敬，我这一巴掌是王妃打言辞无状的女眷。母亲如此重视尊卑，应该不会介意吧？”
莫澜脸上火辣辣，心里小刀拉，偏偏还说不出什么。
她嘴角一抽一抽，瞧着格外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