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谷雨扑到宋初阳的怀里:“哥,我梦见姐姐每天都在哭,姐姐的哭的好伤心,我问她为什么哭,她不说话,只是一个人哭,饭也不吃,把自己关进屋里……”
宋初阳知道,宋谷雨轻易不做梦,他白天很活泼的到处玩,晚上从来都是睡的比谁都香甜,根本就不做梦的。
就算有时候宋初阳特地的问他,宋谷雨也从来都不记得自己是否做梦了。
而现在,是宋谷雨第三次主动的说他做梦了。
跟前两次一样,这个梦是宋谷雨梦到与亲人有关的。
第一次是他很小的时候,父母过世那次。
他做梦爸爸妈妈变成了雪人,一动不动。
那次宋谷雨的梦灵验了。
可是,他第二次做的梦,梦到一只黑色的大鸟,那种事情根本就没发生。
当初宋谷雨说了梦之后,宋初阳担心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还把他做梦的事情告诉了宋晚秋。
结果搞得宋晚秋担心了好久,最后什么坏事都没有发生。
当然,宋初阳并不知道,宋晚秋当初很重视宋谷雨的梦,所以提前做了预防,所以才没有发生坏事。
宋初阳现在又听弟弟说他做这种奇怪的梦,虽然心里有点担心,但鉴于上一次宋谷雨的梦并没灵验,他就想着,是不是这一次宋谷雨也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而已。
或者说,第一次他梦见爸爸妈妈变成雪人,也不过是巧合。
姐姐怎么会哭呢?
她跟姐夫结婚之后,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幸福,姐夫又对姐姐那么好,也不会惹姐姐不高兴。
他跟宋谷雨也是很乖的,不会让姐姐哭的……
这么想着,宋初阳就拍着弟弟后背,安慰他:“小雨,就是个梦,不怕,你看咱姐什么时候哭过?姐可厉害了,什么也不怕,做什么都很强,是绝对不会哭的。”
宋谷雨听了哥哥的话,想了一下,也很认同的点头:“是啊,从来没见姐姐哭过。”
哥哥也很坚强,不哭的。
全家就他自己是个小哭包。
兄弟两个正说着话,苏温修领着艾玛过来了。
宋谷雨看到艾玛,眼睛就亮了,立刻丢下宋初阳跑到她跟前,用英文叽里呱啦的跟她说起话来。
苏温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注意到兄弟两个还穿着睡衣。
“吃没吃早饭?”
宋初阳想起今天苏温修要带他跟宋谷雨和艾玛三个去游乐场玩,他赶紧道:“小舅舅,小雨刚起,我刚刚忘了叫他了……”
苏温修道:“没事儿,你们去洗脸,换衣服,我带你们去吃汉堡包和薯条。”
宋谷雨惊喜的瞪大眼睛:“小舅舅,真的吗?”
他很爱吃快餐店的汉堡,可乐和薯条,但是姐姐说那些都是不健康的食物,一般都不准他们吃的。
外公的食性更是清淡健康,也完全不允许他们吃快餐。
苏温修笑道:“别告诉你们外公和你们姐姐,咱们今天出去玩,吃一次没关系的。”
宋初阳和宋谷雨很快就换好衣服。
苏温修让司机开着车,他坐在副驾驶,让三个小孩子坐在后座,往游乐场开去。
车子开过五条街,突然塞车了。
苏温修觉得很奇怪,H城这一片很少塞车。
“好像是出交通事故了。”司机指了指前面不远处。
苏温修看到有警车,还有救护车。
“看来要堵一会儿了,能不能换一条路?”
司机摇头:“不行,后面的车已经上来,就算我们现在调头也开不出去,前面就有警车,少爷,我们还是别惹麻烦了。”
苏温修向来脾气好,也就点点头。
也不知道是因为车里的人太多了,还是车子开着暖气,他觉得胸口有点闷,就把车窗开了一个小缝儿。
正好,有两个从车祸现场方向走过来的人,一边走一边说着刚刚见闻。
“天呢,真可怕,车子都压变形了。”
“那两个人好年轻,应该是一对情侣吧?”
“你还看到人的脸了?他们怎么样?受了很严重的伤吧?”
“是啊,我看到他们的脸了,亚洲人的样子,满身是血,女孩子昏迷不醒,很漂亮的一个女孩,不知道是死是活,真的好可惜……”
“愿上帝保佑他们没事儿。”
苏温修把他们的话都听到耳朵里。
这两年,他一边修养身体,一边学英文,米国人的正常对话,他已经完全能听懂。
那个两个路人的话,让他的大脑嗡嗡直响。
一对小情侣?
亚洲人?
难道……
不敢深想,苏温修推开车门,就朝车祸的方向跑去。
自从手术后,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奔跑。
很快,他就来到了车祸现场。
场面很乱,有警察,有医护人员,有对讲机的声音,有撞在一起的,残破不堪的小汽车……
苏温修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就算他躺在手术台上,要换心脏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害怕过。
苏温修的大脑一片空白,没头苍蝇一样的转了好几圈,才反应过来,他应该去救护车那边。
他跑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满身是血的霍衍,躺在担架上,正在被推向救护车上。
苏温修距离霍衍大概五六米远的距离,他不知道霍衍到底是生是死。
他没心思去想,赶紧去找宋晚秋。
很快,就看到宋晚秋躺在另外一个担架上。的
苏温修快速的跑上前。
“秋秋!秋秋!”他扑到担架的旁边,抓住宋晚秋的手。
她闭着眼睛,脸上有一些上伤痕,并没有像霍衍那样浑身是血。
但就算是这样,苏温修也担心的要命。
“先生,你是她的什么人?”一个男护士问。
他看出苏温修很紧张宋晚秋,还喊着她的名字,应该是认识的人。
“我,我是她的舅舅。她怎么样了,求求你,救救她!”
“先生,这位女士没有明显的外伤,她可能是在车祸中撞到了脑袋,具体的情况还要到医院做检查才知道,你是家属的话,可以随车一起去。”
苏温修跟着宋晚秋的担架一起上了车。
医护人员问了他宋晚秋的名字,住址和电话等信息。
苏温修语无伦次的说了好几遍才说清楚。
刚登记完,他感觉到宋晚秋的手动了动。
苏温修立刻跪在单价边上:“秋秋,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秋秋!”
他喊了好几声,宋晚秋才缓缓的把眼睛张开一条缝隙。
“霍衍……”
“秋秋,是我。”苏温修又叫了一声:“你哪里疼?”
医护人员也快速的凑了过来,问了她一些基本的问题。
宋晚秋的头很痛,但是她不在乎自己。
她只记得那辆大卡车失控的冲向他们车子副驾驶的时候,霍衍快速的扑了过来,把她护在身下。
她听到了金属,玻璃,还有他骨头被压碎的声音。
“霍衍呢?霍衍在哪里?”她是用国语问的,医护人员听不懂。
苏温修紧紧的抓住宋晚秋的手,柔声的安慰她:“秋秋,别担心,小衍他没事儿,他不会有事儿的。”
宋晚秋这才听出是苏温修的声音:“小舅舅,救霍衍……救他……”
宋晚秋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病床四周守了一大群人。
苏呈墨,苏温修,苏温省,沈澈,两个弟弟,还有云家两姐妹……
她愣了片刻,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事情。
“晚秋,你感觉怎么样?”
“姐!”
“姐姐!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
苏温省道:“我去叫大夫。”
“我跟你一起去,得问问医生妹妹能不能吃东西……”
其他人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说的什么,宋晚秋也都没往心里去。
“霍衍呢?”
她想坐起来,但是身上的力气似乎是被掏空了一样。
听到宋晚秋问霍衍,宋初阳和宋谷雨与两个小的就绷不住了。
宋初阳低下了头,宋谷雨瘪起了小嘴,好像要哭了。
看到弟弟们这样的反应,宋晚秋心里一沉:“霍衍他怎么样了?”
她不敢去想那个最差的结果。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宋晚秋猛地一下坐起身来。
她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还打着点滴,直接就翻身下床。
病床边上守着的人,哪里肯让她这么折腾自己?
宋晚秋很快就被扶上了病床。
正好这个时候,医生进来了。
他开始给宋晚秋做基本的检查。
苏温修,沈澈和云莉去跟医生交涉。
宋晚秋看着剩下几个人,问道:“霍衍呢?我想见他。他现在什么情况?”
她的心里完全没有底,说话的时候,两只手都在颤抖。
这不是什么脑震荡的后遗症,只是她太害怕了。
她车祸后残存的记忆,知道霍衍满身是血的护着她。
她知道他的伤一定很严重。
她现在只求他还活着。
苏呈墨道:“晚秋,小衍他做完了手术,在另外的病房。”
外公的话,并没有让宋晚秋放心下来,她的手依旧在抖:“做什么手术?”
苏温省道:“身上有几个地方断了,接骨。”
沈澈走了过来:“妹妹,医生说你可以吃东西,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去给你买。”
苏呈墨道:“晚秋昏迷了两天,脾胃虚,不能吃外面买的油腻的东西,我回去一趟,熬点粥……”
云妮道:“医院这边有燕麦粥……”
几个人正讨论给宋晚秋吃什么东西,就听到她道:“我要见霍衍。”
不亲眼见到霍衍,不看到他是死是活,宋晚秋根本就无法放心。
还吃什么东西?
苏呈墨心疼的劝:“晚秋,你太虚弱了,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宋初阳也道:“姐,你都躺了两天了,滴水未进,你这样不行的!”
宋谷雨也抓住她的手:“姐姐,要吃饭才行,吃了东西有力气生病才能好。”
宋晚秋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我要见霍衍。”
他们越是不让她见,她就越觉得是有什么事儿瞒着她。
所以,她必须要亲眼的看到他活着,才放心。
大家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这般执拗,最终也只能妥协。
沈澈让人推来轮椅,苏温省把她从床上抱下来,宋初阳又拿了一个小毯子把她从上到下裹严实了,苏温修帮她拿着吊水,这才带她往霍衍所在的加护病房。
加护病房没有医生的许可进不去,宋晚秋只能在玻璃窗往里看。
她看到病房里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浑身都插着管子。
一只腿上捆着纱布和固定的石膏,被吊起来。
他的脸上带着氧气面罩,脑袋上似乎也缠着纱布。
宋晚秋看不清他的脸,完全不知道病床上躺着的,到底是不是她的霍衍。
“我希望去病房里。”她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亲人们。
有了刚刚的一番折腾,大家都很清楚,宋晚秋现在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状态了。
鉴于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大家觉得还是依着她的想法来比较好。
宋晚秋进到了病房,凑到近处,才看清楚霍衍的脸。
他身上全是绷带,整个人安静的躺着。
宋晚秋伸出手,抓住他的手,摸到他的手是热的,还有脉搏,才终于放心下来。
霍衍还活着。
尽管他受了很严重的伤,但他还活着。
推着轮椅的沈澈道:“妹妹,你现在放心了,我送你回病房去,多少吃点东西好不好?”
宋晚秋道:“澈哥,我要见霍衍的主治医师。”
沈澈轻轻的皱起眉头:“妹妹,你两天没吃东西了,先吃东西再见医生吧。”
宋晚秋倔强的摇头:“澈哥,我要跟医生谈谈,不然我吃不下。”
沈澈只好妥协:“好,我去找医生。”
沈澈很快的出去了,过了大约十分钟,主治医师才过来。
他是个四十多岁的白人男医生,宋晚秋注意到,他是空着手的。
“医生,您好,我是他的妻子,我希望知道我丈夫现在的身体状况,我能看看他的病志吗?”
医生看着跟宋晚秋站在一起的沈澈,道:“我希望跟这位夫人单独聊一下。”
沈澈迟疑了一下,但考虑到这里不是国内,而是米国,他还是点头离开了。
等沈澈走了之后,医生才道:“女士,你的亲戚和朋友希望我对你撒谎,但那样的要求违背了我作为医生的职业道德,你是霍先生的妻子,所以你有权知道他目前的状况。”
听了他这话,宋晚秋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医生,多谢您,麻烦您如实相告。”
她的手不由的抓紧轮椅的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