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有我们在。”李谨最后说道:“你只需要把你看到的告诉我们。”
女孩叹了口气,气若游丝的声音回荡在病房里。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夜里醒来,看到小玲的床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空的,她的床上最靠外面的,那天晚上,月光很亮,没开灯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门虚掩着缝儿,门外头来一个长长的黑影,但看不到人,好像是什么人站在门旁边。我慢慢下床,宿舍里其他的人都没被惊醒,我悄悄来到门口,把头探出去。我看到走廊的门口,一个人,是小玲,背对着我,还有一个是,我看不见,它站在最阴影里面,模模糊糊,那是个人的轮廓,稀疏之间,小琴在说话,咕咕叨叨的,不时还尖锐的鸣笑。因为她站的那个地方其实是这一楼的储物间,那半边是没有宿舍的,不站在外面是听不到她在笑。”
陈无爱听得入了迷。
“我当时完全被吓傻了,我们知道小玲平时是有点怪异,但那天晚上是头一次。那个黑影好黑好黑,我越想看清楚它的脸,就越难。仿佛它的脸上有层雾。“呯!”我的腿一直在抖,那时候突然撞到了铁门上,发出阵阵声响,走廊里是绝对听得到的。不过奇怪的是,宿舍里没有一个醒的,我当时汗毛直立,不敢再看外面的人是什么反应,赶快跑到床上把被子搭好装睡,我赶忙调整好呼吸,不一会儿,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踢踢踏踏,就像游魂一样漫无目的的行走。我感觉到门外有人进来了,没有直接走进来,像是在打量每个人,一动不动。我一动都不敢动,因为我怕一睁开眼睛,就跟那双眼睛对视。脚步声进来了,越来越近,恰好停到了我的床边,就不动了。小玲的床铺就在我对面,我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是她回来睡觉了。反正我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睁开眼睛!”
李谨面色凝重,医院走廊外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他时刻担心着女孩的家属回来。
“最后,我听到小玲床上发出声响,我想她应该是回床上了,之后,她像是翻了一个身,我也就没在意了,没一会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样子。”
“她死了……”李谨望着女孩。
女孩的眼前仿佛重现了惨象,满身的血洞,眼睛里大大的窟窿。
“第二天我们去喊她才看到,当天夜里她们说什么都没听到,我也没敢告诉我晚上看到的,我什么都不敢说,我……”
“那第二次呢?”看着女孩惨白的脸,他移开了目光。
事情就像是之前两人听周淼淼讲的那样,过程没有什么差别,直到女孩讲到后面。
“我使劲地推了推床上的舍友,没有一点反应,我敢肯定还是那天晚上的那个东西,过了一会儿,宿舍门响了,就像有人在门外敲门。我腿已经软了,明明我记得门被我插住了,但我身后突然传来开门声。我拼命拉扯着床上的舍友,但头始终不敢往后多看一眼。过了还一会身后没有任何动静,我以为,我以为它走了,我以为刚只是风吹开了门……我还是扭了头,迎面就是它贴着我的脸,离我一米不到的距离,它没有脸!我脑子嗡的一响,直接瘫倒在地上,最后一刻,我看到床上的舍友硬硬地扭过头,她的脖子快掉了下来,眼睛空空的,死死地盯着我……”
“之后你醒来了?”
“对,我醒来就发现我到了医院,才知道她们全死了,这些事情我也没有告诉后面来问我的警察,我……。”
“我不敢说……也没有人会相信我”
“这几天,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梦里面我还是站在寝室楼门口。在楼梯尽头处有一个黑影后面站着几个女孩,梦里我有感觉我跟她们好像认识,因为梦里我是站在旁边,离她们挺远的,那几个女孩都低着头,头发垂下来望着地面。他们像是没有看到我一样,那个黑影前面还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背对着我,穿着的是一件民国时期的的黑色大褂,他们好像在争执着什么,黑色大褂在指手画脚,手不断地往楼下的那个方向指,我一看,那栋还没建完的大楼。黑影好像摇了摇头。我还没弄懂是怎么回事,突然,那黑色大褂不动了,他扭过头来,平整的面部看不到一个五官,黑影也往这边瞅,那样子应该是发现这边有个人,我惊出一身冷汗,然后又是一阵桀桀桀的笑声。”
“这是其中一个片段。”
“第二天晚上,就是昨晚。我又做了那个相同的梦,不过后面,又来了一个新的梦境,梦里我来到了一个地方,我能感觉周围的坏境很熟悉,应该是我在的那所学校,可梦里周围的建筑却不是教学楼,而是古色古香,连绵不断的木梁房屋,我站在一个其中最气派的一个大楼前面,同样,我还是在这个世界中置身事外一样,梦里的人都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看到前面好多的人来来往往,他们拿着花圈纸篮和火纸忙忙碌碌的,直接穿过我的身子走了过去。梦里,那栋建筑外面火光冲天,那些人还在往里面扔火纸,前面放着一口很大的棺材。遗照上是一个老头。我听不到声音,但看他们的样子表情很悲怆,火纸烧的灰在到处乱飘。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恍惚间能听到一点声音了,周围的人说话稀稀疏疏,隐隐约约我记得听到了“封城”两个字,还有“还差多少?”
远处有个人在问另外一个,那个人没说话,只是比了个一的手势,像是再说还差一个数,然后突然扭过头望在我站的地方,眼神恶狠狠的。”
女孩讲到最后她的语气和呼吸越来越急促,汗珠顺着她的脸上流到床上,打湿了一片。
一阵缄默,看来该说的都说完了。
女孩平静的望着墙上,“还差一个,是什么意思?下一个会是我吗?”
李谨摇了摇头。“不要多想,你在这里很安全。”
他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就像一句无足轻重的谎言,充满着无奈和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