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时如果再果断一点，之前就跑得快一点的话，也不会这样。”李雨旋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说道。她脸上还挂着泪痕，眼圈也还红着。
“是我害死了小白。”郭芸芸终于开口道，她还捂着脸，让人看不清表情，但语气却时悲切至极，“死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为什么小白要救我？”
陈小冉刚想过去安慰，却被楚柒的话打断了。
“自怨自艾，她就能活过来吗？”
“你……”李雨旋一时火气上头想要反驳，被陈小冉按住了。
楚柒说得在理，但实在是过于直接。在这个被死亡阴霾笼罩的房间中，仿佛是一根导火索。不过这根线究竟烧到了哪里，还未成定论。
“算了，先休息，白天去找处理单。”楚柒生硬地说道，“两人一组守夜，两小时轮班。”
众人沉默着点头。
“郭芸芸你和我一起。”
郭芸芸猛地抬起头，抹去脸上的泪珠，她看见对面那人用野兽般的眼睛看着她。
#
说是休息，魏然却没有丝毫的困意。一闭上眼，白心语的死相就毫不保留地出现在她面前，她就索性不睡，睁着眼，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
恍惚间，她听到了楚柒的声音。
“白心语对你有什么威胁？”
听到白心语三字，她打了个激灵，却又不敢起来，只能躺着竖起耳朵仔细地听。而接下来响起的，却是郭芸芸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啊？”
“事到如今，你还要装下去吗？”
装……什么？正在魏然突然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缺了根弦，这两人的对话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楚柒你在说什么啊？”郭芸芸的语气充满了疑惑，但在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后，这疑惑的语气听起来也是变了味。
“何必装傻呢？Z大最年轻的心理学博士，郭芸芸。”
“啊？什么？”郭芸芸的声音一时之间变了调，“我的确在Z大读过本科，也的确是心理学。但是我专业学得不是很好，本科毕业就去当幼师了啊？”
楚柒的声音沉寂了一会，取而代之的是布料的摩擦声，好像她正在翻找着什么。
“这个，是不是你。”
郭芸芸本还在疑惑，猝不及防就被一张学生卡怼了一脸，她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学生卡上的确放着她的照片，下面两行小字也的的确确写着“郭芸芸，Z大博士研究生”。
“我学历超级加倍了？”郭芸芸发出感慨，下一秒，她意识到这在现在意味着什么的时候，脸色瞬间黑了一个度，“可……我怎么不记得我读过博士？”
楚柒刚想再逼问些什么，却被陈小冉的声音打断了。
“郭芸芸说得应该是真的。”
她并不是刻意替郭芸芸辩解，只是她在偷听的过程中开了洞察技能，郭芸芸的头顶的表情和她语气的变化十分契合，甚至她还读出了郭芸芸在看到“博士研究生”五个字时头上蹦出的“天上掉馅饼”的欣喜。
她本来觉得楚柒对郭芸芸的怀疑有些奇怪，但仔细一想，她突然毛骨悚然。楚柒拿得出证据，郭芸芸也的确全然不知，那岂不是说，郭芸芸的记忆存在着问题。那是不是……她们所有人的记忆都有一定的缺失？
她还想继续思考下去，却听到了李雨旋的声音。
“你在这里怀疑芸芸，不如开诚布公的告诉我们，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无可奉告。”
还在铁架床上躺尸的魏然终于躺不住了，还是无奈地坐起来加入这纷乱的战局。
“大家都稍微冷静一……”
“那你告诉我们，你对这个游戏知道什么，我们为什么会被拖进这个游戏里？”
“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芸芸的学生卡，又怎么能笃定芸芸会隐瞒些什么？”
楚柒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现在不是争论这个……”陈小冉刚说了不到半句，就被李雨旋厉声打断了。
“现在离天亮还有最少四个小时，现在不把这件事讲清楚，难道等到明天再死一个人吗？”
李雨旋的语气并不算友善，但所说的内容却正中所有人的内心。如果真的有人知道这个游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话，那她们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我不知道这个游戏是怎么回事，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别的。”楚柒径自说道，“我之前是职业杀手，郭芸芸是我最后一个任务目标。”
“最后一个任务？”李雨旋打断道。
“对，那个任务后，我就来到了这个游戏。”她语调平缓，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上面给我的任务是找到一块U盘后，杀死郭芸芸。”
“U盘？”郭芸芸话音轻颤，“U盘在哪啊？”
楚柒瞥了她一眼，一字一顿道：“没找到。所以你还活着。”
“你的意思是未来的我……额也可能是我曾经有一块存着什么机密文件的U盘，以至于有人要杀我灭口？”郭芸芸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而且我还藏得那么好，杀我灭口的人都没找到？”
“所以，芸芸，你现在觉得有什么东西是足以让人杀你灭口的？”魏然问道。
“额……这……”郭芸芸沉思，“我把地球炸了？”
“现实一点，以你现在的水平能做的。”
“那……不小心把班上的小孩弄丢了？”
魏然满头的黑线几乎要实质化，但还是低声说道：“和幼儿园无关的呢？”
“把导师的实验数据删了？虽然导师挺凶的，但不至于真弄死我吧？”
“实验数据。”魏然沉声重复了一遍，“U盘里会不会是实验数据？”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楚柒。
“别看我。真不知道。”她扶额道，“他们从不告知杀手任务细节。”
“他们是谁？”陈小冉追问道。
“老板、教官。”
“杀郭芸芸的任务是谁派给你的？”
“教官。老板不会亲自交接任务，我只见过他几面。”
魏然本想问她为什么现在愿意开诚布公了，随后还是把这个问题吞回了肚子里，她琢磨不清楚柒的想法，索性不给自己徒增烦恼。
随后的几个问题，逐渐变成了李雨旋和郭芸芸满足个人好奇心的工具，像什么“杀手是不是都很帅”，“刚才那把枪是不是真枪”云云，她便没有再听，楚柒也没有给出回答。
“你是唯一一个从我手中逃脱的目标。”末了，楚柒转过头对郭芸芸说道，说完，还挑起嘴角笑了一下。
这一笑，笑得郭芸芸毛骨悚然，赶忙连人带椅子往旁边挪了挪，离开了楚柒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