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两黄金对钟甫来说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小钱。
他来唐安一趟,也不会带这么多钱在身上。
不过好在王啸有钱,他能顶得住。
而对于钟甫的这个要求,王啸实在是肉疼的不行。
不过无可奈何,他不得不捏着鼻子答应下来。
至于用途?
王啸想问,但是他不敢。
今日份的惊讶实在是足够了。
就当是花钱买个安稳,好歹睡个好觉吧。
同样这个中秋夜晚,阴谋还未结束。
唐安某处宅院之中,明朗的月色下确有十数个漆黑的影子。
“如果我没猜错,太子恐怕已经出发回帝都了,派人守在各个要道路口,确保不让太子行迹脱离掌控,待到人马汇合,则务必将其格杀!”
“是。”
语罢,黑影一哄而散。
而在院子角落,一道明亮的双眼也逐渐暗淡下来。
中秋宴会之后,李凌再次名声大振,而太子高宣的出场,更是将李凌的名气推至顶峰。
每日来拜访求见之人络绎不绝,飘香楼的门槛都被踏破了。
魏娘无奈,只能暂时歇业。
而李凌更是只能跑到常宜修的梅庄避难。
好在没人敢来梅庄放肆,李凌也算是落得个清净,也正好方便常宜修一对一教导。
“怎么总觉得怜霜小妹最近有些心不在焉的?”
李凌放下书本,看向了独立院中,看着花草出神的绝代佳人,有些疑惑的问道。
常宜修摇头,“这几日她都是这个样子,问她,她也不说,倒是让老夫发愁。”
李凌笑道:“小女儿家自有心事,老师去问,她如何说得出口?”
哪个少女不怀春?
李凌估计,谢怜霜这是有了心仪之人了。
如果是这样,李凌还真是有些好奇,谢怜霜性子恬静,心思内敛深沉,究竟是谁能入她的眼?
常宜修闻言一愣,“你的意思是说,怜霜她...”
李凌微笑点头,“中秋之前我看她还是好好的,偏偏中秋之后,怜霜小妹便换了模样,依我看,定然是看上了书院的某个才子了。”
“那些个庸才?”常宜修有些不屑,“就凭他们也配得上我的怜霜?”
李凌笑道:“老师怎么这么说?这情爱之事是最不讲道理的,并非是才高之人才更惹人亲近,只要人好,我倒是觉得并无不可。”
常宜修皱了皱眉,“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不过老夫还是觉得不靠谱,中秋宴会,出众者就两人,一个贺渊庭,一个你。
贺渊庭自不必说,倒是你...”
常宜修看向李凌,“怜霜她不会对你...”
李凌闻言一愣,连忙摆手道:“这如何可能?如果怜霜喜欢我,那我这几日与她朝夕相处,她都还未多看我两眼呢。”
“是啊,看着也不像啊。”
常宜修有些发愁,“那她这是怎么了啊?”
李凌笑了笑,这女儿家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呢?
“对了,这几日怎么不见怜君兄长?”
提起谢怜君,常宜修的脸色便不怎么好看了。
“不来正好,老夫也不稀得他来。”
看得出来,常宜修很不喜欢谢怜君。
李凌闻言便也不说话了。
常宜修道:“今日功课完了,你去跟怜霜说说话,她不爱告诉我老头子,跟你年轻人或许好开口。”
“老师放心,我知道了。”李凌点头应下。
夕阳如血,红透半边天色,织成一幅瑰丽奇景。
李凌与谢怜霜并肩漫步而行。
“唤我出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李凌道:“这几日见你心不在焉,时时发愣出神,你又不愿跟老师说,老师自然着急,便让我来问问。”
“爷爷...”谢怜霜微微苦笑。
李凌见状,皱眉道:“可是有什么烦忧苦恼?”
“有又如何呢?”谢怜霜轻叹一声,秀眉微蹙,我见犹怜。
“如果不是什么难言之隐,那就说出来,我们会想办法...”说着,李凌突然摇了摇头,“如果不为难,你早就告诉我了,这话,是我问得蠢了。”
谢怜霜勉强笑了笑,“你跟爷爷也是关心我。”
李凌笑了笑,“老师只希望你能开心,不想你烦忧罢了,当然,我也是如此。”
“可是这世间忧愁太多了。”
谢怜霜望了一眼天边残霞,喃喃道:“好美,只是,好短暂。”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李凌抬手拂风,“若非转瞬即逝,又如何惹人留恋呢?”
“是啊。”谢怜霜微微点头,天边新月渐渐升起。
“我虽不知道你的忧愁为何,不过千万不要独自承受,你并非孤单一人。”
谢怜霜闻言看向李凌,微微笑道:“你这话听得,倒是很熟悉。”
“嗯?”李凌一愣,“什么意思?”
谢怜霜轻笑道:“很像是顾飞流跟我说话的语气。”
“哈?”
李凌反应过来,连忙道:“你误会了,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谢怜霜美则美矣,但李凌真没有这个意思,至少目前没有。
见李凌有些手脚慌乱,谢怜霜噗嗤笑出声来,“你别着急,我知道的。”
李凌顿了顿,也笑了起来,“还能开得了玩笑,想必是心情好多了。”
“是好多了。”谢怜霜眼神黯淡下来,嘴唇轻轻蠕动,欲言又止。
但李凌却没有发现,只是环视路边花草飞虫跳动。
“日落西山红似血,白昼青虫飞满天,看来,将要有一场暴雨了。”
事实也正跟李凌预料的一样,后半夜的时候,乌云盖顶,雷声大作,暴雨倾盆而下。
这一夜,没有人睡好。
次日,大雨还在下,只是基本不怎么打雷了。
天色黯淡如夜,不过除了窗外雨声,李凌反倒是觉得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了。
“李凌,李凌...”
呼喊的声音由远及近,木门也被嘎吱一声推开。
李凌抬头看见来人,微微惊讶。
“陵王殿下?”
高烨笑道:“如此用功,倒还真对得起太子哥哥的重视。”
李凌对着高烨拱了拱手,笑道:“乡试之期不远,我自不能懈怠。”
李凌还是白身,得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明年正值三年一度的科举,若是顺利,李凌能一步到位,直接中举。
若是不顺利,恐怕又得再等三年,倒不是李凌等不起,只是不想耽搁罢了。
“钟甫早两日便已经回陵州城了,陵王殿下为何还在唐安逗留?”
高烨笑道:“好容易出来一趟,我自然要好好玩一玩才行,唐安有怜君,还有老太傅跟你,我回陵州不是更无趣?”
李凌闻言摇头失笑。
“再说了,就这个天气,我倒是能回得去才行啊。”
李凌点头,“也是,这雨来得突然,也不知道何时会停,确实不适合出行。”
“听说边关一带,早几天便开始下雨了,没想到如今唐安也开始下了。”陵王露出愁色,“陵州之地本就贫瘠,若是这场雨将庄稼淹了,耽误了秋收,那就麻烦了。”
李凌见状,也只得安慰道:“殿下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金门关,大齐北境门户。
大雨未歇,但边军将士仍旧顶风冒雨,加紧修建工事。
城楼之上,一须发灰白,但怒目精光的老将身穿厚重铠甲,冷眼注视着一切,雨水顺着他的铠甲滴落。
此人正是号称帝国壁垒的祁阳王,庄梁。
“王爷。”副将来到。
“如何了?”
“末将已经将粮草清点完毕,损失不过二三,若是不接济百姓,还能坚持半月有余。”
“催粮的公文可发出了?”
“已经派人送往陵州城,不过雨势不歇冲毁道路,恐怕就算信送到了,这粮食也不好运来。”
庄梁微微皱眉,“不过下了几天雨,这局势居然已经变得如此艰难,实在令人始料未及。”
北方一带,秋收一般也就中秋前后这几日。
刚好边境一带刚刚将粮食收完储藏,这大雨便轰然而下了。
洪水不仅冲毁了数个村镇,百姓手中大半的粮食也打了水漂。
庄梁不得不暂时派人将数万百姓暂时迁入金门关避难。
可这样一来,他们的粮食也在急剧消耗,以至于有些坚持不住。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无非是日子过得难一些,肯定还能勉强支撑下去。
但是偏偏蛮人此时来攻,庄梁也不得不疲于应付。
“传令下去,供给百姓的粮食减半,先让将士们吃饱,以御外敌。”
“是。”
百姓只要吊着命不死就行,但是士兵可不能饿着。
副将刚刚退下,便有一个士兵来报。
“启禀将军,五里之外发现大批蛮军。”
“又来了。”
庄梁眺望而去,只见濛濛大雨遮掩视线,却依稀能感觉到一股极为骇人的气势逼近。
“让将士们回来,准备御敌。”
城外修整工事的士兵得令,迅速入城,随后城门缓缓关闭。
不多时,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起,蛮人的骑兵到了。
中原数百年战乱,北方草原也没过过什么安生日子。
匈奴、突厥、鲜卑等等十数个草原民族为了生存也是征战不休。
直到百余年前,匈奴大单于赫连英自称蛮主,以强硬实力完成一统,建立了北漠蛮国,匈奴突厥等名字也由此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蛮人。
蛮人生来比齐人粗犷精壮得多,且极为擅长骑射,正面作战,常常能以一敌多。
所以自从蛮国建立后,两国相争,齐人一直都是劣势守势。
“放箭!”
庄梁没有废话,见蛮人进入弓箭射程,便立马下令放箭。
或许一场惨烈的攻城战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