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狂妄的话，李凌听闻，整颗心沉到了谷底。
王家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王啸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一旁本来有些百无聊赖的萧别离闻言也是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李凌，随后又瞥向王啸，正要说话，却被李凌摆手按住。
“王公子这般费心，就只是想将我收归麾下？如此青眼，倒是让我受宠若惊，也让我惶恐无比。”
“惶恐？哈！”王啸轻笑道：“放心，有我护着先生，先生无需惧怕什么。”
李凌皱眉问道：“王公子想将我收为手下，无非是看重我写话本的手段罢了，这对王家的生意有所帮助，但于我这个人，王公子其实也并不在意，不是吗？既是如此，我们既然达成了交易，难道王公子还怕我会反悔吗？还是王公子觉得我有与你作对的本钱？”
王啸闻言笑了笑，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你的话本的确对王家酒楼的生意有些帮助，不过也仅仅是锦上添花而已，还不值得我花这些心思。”
“那王公子为何要这么做？”李凌有些不明白了。
除了这个，王啸还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吗？
不是，除了这个，自己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觊觎的吗？
“相比于你的话本，我对你这个人更感兴趣。”
“嗯？”
但见王啸笑容温和之中透着欣赏与狰狞，李凌心头微微一跳。
“满打满算，你我也不过见了两面，今日才是第三次见面，王公子对我能有什么兴趣？”
王啸微微摇头，笑道：“我也不知，不过我就是觉得，你不是个寻常人，加上你聊斋先生的名头，便足以让我起心收服了，你当知道，这是我的好意。”
李凌本来就有价值，加上王啸也的确对李凌有些好奇，光是这两点，将李凌收归麾下便不是亏本的生意。
李凌闻言沉默了。
面对王啸的直线球，李凌一时不知道如何应答。
王啸也不理会李凌的纠结，只是笑眯眯的喝着茶看着他。
“如果，我非要拒绝你的好意呢？”
李凌沉默半晌，如是说道。
说实话，李凌并不反感投效到某人门下，总归不过是谋生手段，虽然少了些自由，不过好歹也算是前程。
不过王啸以这种近乎逼迫的手段来威胁，李凌终究还是不愿屈服。
听到李凌的回答，王啸并未意外，而是挑眉笑道：“你这是第二次拒绝我了。”
李凌神色一紧。
“不过无妨，我对于感兴趣的东西通常都有着足够的宽容与耐心。”
王啸笑道：“你现在将杨英杰的人打了，便算是将杨家得罪死了，若是没有我出手，你要如何应对杨家的报复呢？”
李凌道：“此事便不劳烦王公子费心了。”
王啸闻言饶有兴趣道：“那我倒是真真好奇了，你究竟要如何应对杨家的报复呢？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下月初三之前，如果你真有办法摆平杨家，你的两次拒绝我便既往不咎，并且还输你白银一万两，算是给你赔罪。
当然了，若是初三之前你实在无计可施，也可尽管来找我。如何？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善意了。”
“那还真是令人感动。”李凌冷笑一声，起身便走。
走出两步，李凌突然回头问道：“王公子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吗？”
王啸笑着应道：“放心，我是生意人，生意人诚信为主，大多数时候，我都紧守着生意人的本分。”
“如此最好，告辞。”
“下月初三，我引颈期盼，不送。”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王啸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啸看了一眼两人丝毫未动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冷声自语道：“不自量力的愚蠢，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刚刚你为何不让我说话？”
出了王家，萧别离立马就忍不住向李凌抱怨道。
李凌反问道：“让你说，你想说什么？”
萧别离扬了扬手中的剑，“有我在，你大可不必在乎他的威胁。”
李凌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这是你的江湖做派能解决的问题吗？”
若是孑然一身，李凌自然不会惧怕谁的威胁，但是李凌有个干娘魏娘，而魏娘还有个夫家留下的飘香楼。
这是绝对不能舍弃的东西。
无论萧别离想干嘛，他的手段肯定不适用在此事上。
萧别离闻言哼道：“你这就小看人了吧？不就是个王家杨家吗？这小小的唐安城，算得了什么？”
李凌没心思跟萧别离扯，而是快步往飘香楼赶去。
“唉，你慢点啊。”
萧别离在身后叫着李凌，见李凌走远，轻叹道：“但凡你听我一句，此事我不就给你摆平了吗？现在好了，我也好奇起来了。”
手中长剑一挽，腰间玉佩轻摆，萧别离洒然一笑，跟上李凌。
而在杨家，胡同在飘香楼吃了亏，自然是带着人回来找杨英杰告状哭喊。
“没用的东西！”
杨英杰见胡同哭爹喊娘的样子，忍不住一脚将他踹翻出去。
“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都对付不了，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胡同爬起身来，有些委屈。
他本就是布庄的掌柜，这种事情本就生疏得很。
“公子明鉴，不是小人废物，而是李凌身边那个人太厉害了，小人带去的人被他三两下就打倒了，那人虽衣着华贵，却随身佩剑，依小人来看，那人是个高来高去的江湖游侠...”
杨英杰瞪了胡同一眼，哼道：“我不管是什么人，敢打我的人，那就是打了杨家的脸，此事决不罢休。”
“是是，公子说得是...”胡同连忙露出讨好的笑容。
“不过公子，此事透着蹊跷啊。”
“嗯？”杨英杰看向胡同，“你想说什么？”
胡同道：“这个李凌身边居然还有江湖高手保护，说不定还有些来头，身份我们都未曾查过，便贸然打上门去，固然有些鲁莽了，不过公子别忘了，李凌就是聊斋先生的身份，可是王家故意漏出来的，王啸也亲自去飘香楼拜会过李凌，会不会，这本就是王啸给我们下得一个圈套，就是想让我们跟李凌交恶，想要借刀杀人？”
不得不说，胡同的猜度的确有些道理。
唯一不同的是，王啸也没有料到萧别离有身手，也不是想让杨英杰得罪李凌，而是让李凌得罪杨英杰...这两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唔，你说得有理。”杨英杰沉吟片刻，点头称是。
“王啸是只狐狸，狡猾得很，心脏得很，说不得这事儿还真是他的阴谋诡计，知道我恨他入骨，便故意招我得罪他人...”杨英杰虽然纨绔了些，但到底不是什么蠢人，当即也明白了胡同的意思。
“那你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胡同谄媚一笑，“公子是个果决之人，但难免有些冲动，我们还是应该将李凌的底细查清楚，这才好再做打算。”
“不过李凌让人打了你们，杨家也因此丢了脸，若是不讨回来，本公子今后还如何在唐安城立足？”
胡同闻言也为难起来，双眼滴溜开始转了起来。
“不如我们报官，让官府出面将李凌...”
胡同没有说完便被杨英杰怒声打断，“你想让我被王啸看笑话吗？就这点小事，还要报官？本公子可丢不起这个脸！”
胡同闻言只得无奈道：“那就只能请公子暂熄怒火了。”
“你什么意思？”
胡同道：“李凌以话本糊口为生，想必也没有功名傍身，不过以防万一，他的的身份，该查还是得查。若真是什么富贵人家，那这个小亏，我们吃了也就吃了，倘若不是，那还不由得我们拿捏？”
杨英杰点头嗯道：“你说得不错。”
“李凌身边有江湖高手，咱们用强，恐怕讨不了多少便宜，但若是动用其他势力，若是被老爷知道了，怕又不好交代，所以...”
所以杨英杰对付李凌的手段实在不算多。
杨英杰皱眉喝问道：“所以什么？”
“所以还请公子稍微忍耐一番，待将李凌的身份查清楚了再做打算。”
“你让我忍了这口气？”杨英杰脸色当场就变了。
胡同连忙赔笑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公子，这明摆着是王啸给咱们下的套，咱们可不能再冲动了。”
杨英杰脸色被气的涨红，咬牙道：“王啸这个王八蛋，一肚子坏水。”
“还请公子稍安勿躁，切莫着了王啸的道了。”
杨英杰闷声半晌，最后也只得点头嗯道：“那就听你的，此事我可暂且忍耐。”
“这就对了。”胡同闻言，顿时眉开眼笑。
“不过在这之前，本公子要亲自探探这个李凌的底。”
胡同一愣，“公子又想干嘛？”
“派人给他下帖，明晚四季楼，本公子请他喝花酒。”
“哈？”
胡同的表情跟李凌收到杨英杰请帖的表情是一样的，嘴巴微张，双眼瞪大，透着些不可置信。
“这杨英杰，想干什么？”
李凌正在思索怎么应对呢，转头便收到了杨英杰的嫖娼邀请，自然是惊讶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