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哥,你醒了?”苏见黎惊喜道,忙近身上前。
徐濯埃眉头一皱,道:“顾兄此言何意?未能救出顾兄,是小生手段不济,还望见谅。”
顾旸脸上带着苍白的微笑,哑然道:“非也,徐兄手段高强得很,一张板子便能教那二品大官,俯首称臣。是顾某人不配徐兄搭救。有徐兄你这位大贵人在此,我们还怕甚么仇家?”
徐濯埃心知自己未出手救他,微感愧疚,但也听得出顾旸的话显有讽刺之意。他转头望向苏见黎,苏见黎却也定定地瞧着他。
“徐公子,”苏见黎轻声道,“府衙之内,你未救他,是因为‘一命换一命’。难道在这客栈之中,你也救不得他么?”
徐濯埃不忍看她那水汪汪的眼睛,歪过头去,微微咬牙,挤出一句:“好罢!”说着便走出门去。
顾旸道:“他做甚么去了?”
苏见黎道:“哥哥,我去看看。”
顾旸听得这声“哥哥”,暗想“糟糕”,果然思维未达,鸡皮疙瘩已起,浑身又是一阵酥麻。谁想连那几处伤口也连带着疼起来,顾旸不禁疼得哎哟一叫。
苏见黎刚刚起身,听得他惨叫,慌忙坐回床上来,问道:“怎么了?”
顾旸疼了片刻后,伤口已麻木无感,此时见她白如柔荑的双手正搭在自己臂上,便轻轻抓住她的小手,笑道:“无他,惟思卿耳。”
苏见黎听他忽然说出一句文绉绉的古语情话,登时羞得满面玫红,轻轻地道:“呸!不正经!”把他手摔在一旁,起身走出门去,拂起一阵清芳。
顾旸侧躺在床上,望着她的背影,呆呆笑了许久。
苏见黎到了走廊里,只觉心跳加速,捂着胸口,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顾旸伪装大侠时的名号“常思卿”,心里又不禁沁满甜蜜。
她抬头望向窗外,只见徐濯埃立在街边,摊着一手碎银子,正跟几个叫化搭话。
“他在作甚?”苏见黎心想,“莫非也想做丐帮老大?”
但她很快便否决了自己这个突然而生的荒谬想法。她倚着墙,转而又想了些其他法子,仍是不得其解。
正疑惑间,她侧头又望见徐濯埃蹲在地上,跟几个小孩唠嗑,手里握着一把糖人,还挥舞着双手,像是在唱什么歌。
见他身边又是叫化又是小孩的,还有他的古怪动作,苏见黎看得想笑,但仍想不到他的办法是什么。
等他回来,苏见黎便问他:“徐公子,你却用的甚么妙计?”
徐濯埃笑道:“过些日子,你自然便知。”说着,摇起扇子,独自回房去了。
苏见黎瞧他故作神秘,虽是好奇,也不想再细问,只得回了房间。
三人在客栈住了数日,苏见黎上街散心,仍发觉客栈附近有人缩头探身。
又十数日,顾旸身上伤势已然大好,苏见黎和徐濯埃搀着他下床,腰间系了酒葫芦,到客栈大门外晒太阳。苏见黎有意望了一圈,却不见了那些监视之人。
她正疑惑间,三人面前跑过五六个扎着小辫的孩童,手里举着拨浪鼓、小皮球、沙包什么的,正在嬉笑打闹,嘴里还胡乱唱着些什么。
苏见黎仔细一听,是一首童谣:
“徐公子,来长沙,爹做侍郎官品大,爷为学士皇帝怕。”
苏见黎和顾旸听了,都是又吃惊,又忍俊不禁,转头看徐濯埃时,见他正微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