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琳困惑地看着玖璃，想弄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卢米娅与蒂尼伯之前斗得那么难解难分、两败俱伤，她很难想象今晚居然能看到两人用这种方式相处。
“别这样看着我，他情况和我差不多。”玖璃说。
从密斯泰尔看到月神还能保持神志的那一刻起，她就确定了这个在夜里就会飞速成长的孩子就是黑暗神的事实。
他很会隐藏自己的气息，除了昨晚之外她甚至没感觉到他的神力已经恢复得如此深厚。若是此时起了争斗，她大概是无法与之抗衡的。
可从他的态度来看，他并没有什么作为黑暗神的记忆。
“我听说过黑暗神不屑于接触人类，却很擅长制造分身来收集力量。你确定要把那个分身带在身边吗？”
“你在担心我呀。”玖璃故意岔开了话题。
莱琳气恼地瞪了她一眼，见她笑得没心没肺，也识趣地转移了话题：“你找我不会只是为了验证他吧。”
反正卢米娅会怎样和她才没有关系呢，不听劝就算了。
玖璃轻轻摇摇头：“不完全是。”
她示意莱琳附耳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耳语：“我合理怀疑有凌驾于我们之上的神秘力量在操控我们和世界，我想会会它。”
这话听得莱琳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惊叫道：“你疯了？”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玖璃语气平静而严肃。
莱琳打量着她认真的模样，表情也渐渐严肃起来。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她与黑暗神这两个最强的神明会销声匿迹，甚至被自己发现落入这种状态，那就变得合理了。
没有神能对这两个神同时下手。即便是两神已经两败俱伤，也绝对没有其他神能够做到这种事。
“你打算怎么做？”莱琳试探性地开口。
“当然是先恢复神力再说。”
“既然……法则——姑且这么称呼祂，让你失去神力，你要如何恢复？”
法则？好名字。这幕后之人确实像是这个世界运行的法则。
“当我做了祂所期待的事情，力量的恢复就会容易一些。”想完全和莱琳解释清楚解除封印的原则并不简单，她也是在摸索中慢慢得出结论。
这个“法则”更像在将她塑造成祂想要的模样。
“你准备一直以这个模样去布道吗？”
“那样创造信众太慢了，”玖璃狡黠地笑着，“借我一点力量，陪我做件大事如何？”
“你想要我的力量？”
大概是这个答案与之前卢米娅给她留下的印象相差太大，莱琳一时难以相信。
“给予我月神的赐福吧，莱琳，向我分享你的力量，由我来带你揭示最终的答案。”玖璃目光灼灼，声音坚定且充满蛊惑性。
她向这抹惊疑不定的美丽月光伸出了手，邀请她与自己同行这寻求真相的长路。
轻柔的月光游移不定，纠结再三，最终落入她手中，汇集于掌心。
“我允许你调用我的力量，但我需要知道你想去做什么。”莱琳说。
玖璃看着逐渐隐没于掌心的月光，收回了手，说出了莱琳不曾想过的四个字：“极北之地。”
极北之地，那里终年风雪肆虐，没有人能够在那里生活下去。
三头的巨龙统治着那片土地，若是巨龙向南移动一寸，便会将风雪向南带动一寸，因此生活在靠近极北之地的人们常常面临着恶劣的生存环境和极大的生存压力。
她继续解释道：“若是我以光明神的名义讨伐巨龙，那将收获无数信仰。”
“可从没有谁想过去干这件事。”
“对啊，为什么呢？我们即便互相斗争，或是在人间争抢信徒，却从未想过去尝试征服巨龙。到底是我们不想，还是不让我们想呢？”
玖璃将问题抛了回去，引得莱琳深思。
她的一切行为究竟是出于自身意愿，还是被法则从背后操控呢？
征服巨龙究竟是因为不可能才不去想，还是因为不能想才不去想呢？
她越发坚信自己刚才头脑一热想着要拉卢米娅一把的举动是正确的。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你要带着那家伙去冒这个险吗？”
“若是能说通自然最好，若是说不通，大不了便干一架。他那个性格，应该比你我更不想当一个傀儡吧。”玖璃笑了笑。
若是真打起来，她未必能与蒂尼博一战，但她还有后招可用，绝不会白白丢了性命。
“你现在……真的很像那家伙。”莱琳小声自言自语着。
………………
玖璃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暂时落脚的屋中。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与月神之间的紧密联系，尤其是在月夜之下，这联系分外强大。
由于心情很好，她甚至没注意到密斯泰尔一直在院子的角落等她回来，等那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挡在自己跟前时，才在小小的惊吓之后回过神来。
“姐姐很开心，是因为她能帮你吗？”他闷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几分不甘和委屈。
“没错。”玖璃毫不在意地大方答道，“你也想帮我吗？”
他连力量都不敢在自己面前显露，这时候倒委屈上了。
“我当然会帮姐姐！”
“那，你能帮我什么呢？”玖璃循循善诱。
“……”少年人一下哽住了，表情纠结，还在犹豫自己该不该将秘密和盘托出。
“放心吧，即便你帮不上我也没关系。”玖璃继续刺激着他。
若是黑暗神本尊在此，可能不会吃她的激将法，可是她现在面对的不过就是个力量强大但想法单纯的青春期孩子罢了。
“我帮得上！”他终于下定决心，以自身为中心，浓稠的黑暗从脚底向上将两人包围，最终将最后一点月光遮蔽。
“宿主，他之前暴露力量也是想保护您，您这样是不是有点……呃，不太合适？”系统努力寻找了一个相对委婉的词来形容玖璃的行为。
“他本能地会对我隐瞒，证明这是黑暗神本身不希望暴露的事情。你猜猜他为什么不想暴露。”
“……为了出其不意。”
“没错。可若是我知道他是黑暗神还对他与往常一样呢？”
她是在为自己创造更多生机。
“姐姐？”密斯泰尔试探性地低声唤道。
他不知道这个举动会不会让玖璃生出厌恶情绪，但她确实半天没有给予他任何答复。
“好呀，你来保护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