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次铁片从池云筝脸上划过去的时候,池云筝都亲眼看到那铁片往下滑了一下。
铁片每滑一下,池云筝的呼吸也跟着滞一下。
她知道这是衙役在故意恐吓自己,只是只要是人,谁能说自己可以坦然面对烧得火红的铁片落到自己身上?
“你认识一个叫纪君卿的人吗?”衙役问。
池云筝眉心一跳,她还以为这人会跟自己兜些圈子,没想到这么直接,上来就问纪君卿。
池云筝自然回到不认识,甚至连这名字都没有听过。
那衙役听到这样的回答,冷冷笑了两声。
“说谎。”衙役道,“作为惩罚,我就在你左脸先留下一个标记吧。”
他说着,就边将夹住的铁片往池云筝左脸上贴。
灼热滚烫的气息越来越近,池云筝脸色冷淡得像块冰,哪怕心里忐忑紧张得都快要跳出来了,她面上也没有丝毫的怯弱害怕。
铁片越来越近,从不到一寸的距离所见到近在咫尺。
眼见那红通通的铁片就要贴到池云筝脸上了,池云筝咬紧牙关,做好了忍受的准备。
但就在这时,外头忽然闯进来一个狱差,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将要行刑的衙役身边,低着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衙役眉头皱了皱,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有些不满,直接把铁片扔回到了炉子里,夹子也丢到了一边。
池云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突如其来的事件的确是让她暂时躲过了一劫。
旁观行刑的衙役围过来询问发生了何事,他们说话的时候,眼睛时不时就往池云筝身上看一眼。
池云筝忐忑着,等那群人交流完之后,又走过来两个衙役,将她从柱子上解绑,随后押着往前走。
开始池云筝以为他们要把自己押回牢房,但走了一阵后池云筝察觉路线不太对,直到上了楼梯,从只有灯火照明的牢房里走出来,感受到外面刺眼的阳光,池云筝才知道自己离开了地牢。
但她也仅仅只是人出来了而已,身上仍然是带着镣铐的。
不过此刻池云筝也没工夫关注这个,她前脚刚从地牢出来,后脚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喊声。
“放了池神医!放了池神医!”
“池神医无罪,池神医无罪!”
对她的支持一浪高过一浪,池云筝眯了眯眼睛,适应光线后才发现县衙的牢房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一大片居民,要不是衙役死死把大门给抵着,估计他们都要冲进来了。
池云筝心头一跳,立即猜测这是不是纪君卿的手笔。
利用民众的舆论,即便县令和城主再怎么高高在上,当全城的百姓都在对他们抱怨之时,他们也不可能全然不在乎。
人要脸树要皮,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在乎面子。
“池神医就是池神医,不是什么通缉犯,官府也不能随便抓人!”
“就是,据说至今都还没有一个确定的罪名,那这不就是胡乱抓人吗?”
“池神医都被抓进去一晚上了,如果真有罪为何现在还没有定下来?说到底池神医根本就没做错什么,是官府有错!”
一群衙役听着百姓们的指责,气得脸都是铁青的。
池云筝却勾了勾唇角,欣慰,但并不全然放心。
挑起百姓的舆论只是第一步,她要如何借用舆论脱身才是第二步。
正这么想着,过来几个衙役不情不愿地把她带往一个地方走,与此同时前来牢房门口要人的百姓也都跟着朝一个方向走去。
池云筝来到水云城没几天就把这儿的大概路线都给记下来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要去的方向正是水云城衙门。
果不其然,不多时衙门的建筑就显露在池云筝面前,池云筝也是这才发现比起聚集在牢房门口的人,聚集在县衙门口的更多。
进入县衙之后,池云筝还在大堂上看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定睛一看,竟真的是金母。
池云筝心里纳罕金母为何出现在此,紧接着就看到了水云城的县令。
那县令脸色不是很好,看池云筝的眼神更是带着某种忌惮和厌恶。
池云筝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跪着行了个礼。
县令声音沉沉地让池云筝起身,随后说:“池云筝,可知罪?”
池云筝听到自己的名字,脸上适当地露出疑惑,“大人,池云筝是谁?”
“啪!”县令狠狠拍了下惊堂木,“嫌犯池云筝,你休要跟本官胡搅蛮缠,本官知道,你便是那通缉令上的第二号犯人池云筝!”
进来之前池云筝都还挺紧张的,听到县令的问话后她反而镇定了不少。
县令开口就叫出她的名字,又是拍惊堂木又是吹胡子瞪眼睛,就差没把威压几个字写在脸上。
而他这么做恰恰说明他手里根本没什么底牌的,甚至连确切的证据都没有,所以才想要一锤定音让池云筝认下。
想通这一层,池云筝顿时感觉胜券在握。
她脸上露出惊讶,胆怯,无奈等各种表情,说道:“大人,民女真不知道您在说谁,民女名叫池青青,有户籍为凭证,上面盖有官印,大人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我家取。”
县令脸色越发青黑了,更加严肃地斥责道:“你还想要欺瞒本官,当心本官大刑伺候!”
“哎呀,这是要对池神医屈打成招啊!”
“光天化日,乾坤朗朗,大人可对得起身后的明镜高悬几个字?”
人群里不知道谁先开始起哄,说得县令坐在椅子上都如坐针毡,忍不住往后瞄了眼牌匾。
“听闻池云筝自小在眼角处有一块胎记,而你,你自称池青青,为何却也在眼角戴了银色面具?”县令不敢再提动刑了,便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质疑池云筝的面具。
胎记和其他东西不一样,烧伤还能去掉疤痕重新生长肌肤,可胎记又不是受伤了,没有疤痕可去除,因而大家都认定胎记是去不掉的。
“你若这么自信,就把你的银面具摘下来,让大家好好看看,你到底是池青青还是逃犯池云筝!”县令铿锵有力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