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阳被这寒冷的天气冻得手脚冰凉,特别是脚拇指,好像没穿鞋子一样,冻得木了,没有知觉。
还好走了一段路,浑身渐渐暖和起来,才不觉得那么难受。
而周边的行人越来越多,他们有的是出来旅游的,有的是出门钓鱼,还有的是出门做生意,热闹不已。
不过这些人里,最多的还是文人墨客,他们三五成群,一边作诗,一边朝镜月湖走去。
等舒阳一行人走到镜月湖,只见湖边三三两两站了许多人,他们站在湖边,尽情吟诗。
舒阳走到湖边,垂眸望着湖面,只见湖面结了一层薄冰,好像一块晶莹的水晶铺盖在湖面上。
因为冰太薄,并没有人敢上冰面,就连淘气的孩子,也只是蹲在湖边,揉紧雪球,朝湖面上丢去。
有的雪球运气好,把冰面砸出一个洞,溅起些许水花,引来孩童阵阵欢呼声。
舒阳看着孩子们的玩闹,感觉自己也好像年轻了一般,他蹲下身子,本想学孩子们这样玩,却看见湖面下,无数鱼儿畅游,立马来了精神。
刚想着等明天来一定要带上钓鱼装备,哪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带着鱼竿,怯生生来到他的身边,开口问道:“少爷,要买钓具吗?”
舒阳转头,看着穿得有些单薄的小男孩,心里升起一丝怜悯,点头,“要,你的钓具多少钱?”
见舒阳要买,小男孩兴奋极了,连忙伸出五个手指头,激动说道:“一套钓具五个铜板。”
萧玄以前就听舒阳念叨,等秋天就在鱼塘边上钓鱼,打发无聊时光,所以这会儿见舒阳对钓具感兴趣,立马掏钱买了五套钓具。
舒阳凝视着付钱的萧玄,只觉和萧玄相处,非常舒服。
因为不管他做什么,萧玄好像都是无条件支持。
而且,萧玄这人话很少,很安静,不管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什么忘记做了,萧玄都只是一脸包容地看着自己,然后出声安慰自己。
能和这样的人相伴一生,他想,一定会很幸福。
尤其是得知萧玄成全了白清泽和周南城,他真的很想问问萧玄的择偶标准。
若是自己合适,他可能会自荐一下自己。
但一想到萧玄的身份,以及萧玄身上的责任,他又懦弱地选择了后退。
好在他这人一向看得很开,见护卫们动作麻利的把五套钓具全部装上鱼饵,他抛下烦恼,拿着鱼竿,兴奋地将鱼钩丢进凿开冰面的湖里。
萧玄的视线始终在舒阳身上,只觉今年是他这些年来,最为高兴的一年,即便寒冷的天气也无法阻挡他内心的喜悦。
就在他沉浸在这份幸福时光时,忽然一道寒芒从他身上一扫而过,天生对危险警觉的他立马察觉到危险,急忙转身,对着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们打了一个手势。
视线在人群中匆匆扫视了一圈,却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可疑之人。
难道是我的直觉出了问题?
心中疑惑,可再三察看了一下周围的行人,并没有察觉到可疑的人。
不一会儿,一个护卫上前,压低声音小声说道:“王爷,没有查到可疑人。”
萧玄眼中疑惑渐深,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可是…
刚才他分明感知到一道寒芒从他身上一闪即逝。
他压压心底没来由的恐慌,对护卫打了一个退下手势,护卫立马退下。
舒阳早就注意到萧玄和护卫的谈话,他等护卫退下后,才满眼担忧询问萧玄,“怎么了?是不是察觉到危险了?”
萧玄嘴角扯出一抹微笑,神色柔和地安慰道,“没有,你别瞎担心。”
舒阳翻了一个白眼,吐槽道:“你脸上都写出来了,还说没有。”
但见萧玄不说,他也没有紧着追问,见有鱼儿上钩了,立马将鱼扯了上来。
明明大冷天的天气,可他却好像感觉不到冷了一般,亲手将鱼取下,丢进木桶里。
然后继续装饵,继续钓鱼。
萧玄深呼一口气,尽量忽视心中的恐慌感,站到舒阳身边,加入到钓鱼行列。
也不知是不是“新手保护期”,他的鱼竿很容易有鱼儿咬钩,不一会儿,他就钓了五六条鱼,可反观舒阳,就只钓了一条鱼,惹来舒阳羡慕的目光。
“老萧,你运气太好了吧!怎么鱼儿都咬你的钩?”
舒阳不信邪,把自己的鱼钩丢到萧玄的鱼钩旁边,想要抢鱼,可这些鱼儿像是会认主一般,只咬萧玄的鱼钩,惹来舒阳的抱怨。
“这些鱼儿是认主吗?”
舒阳看着萧玄又钓起一条鱼,羡慕极了。
然而当他看到萧玄新钓起的鱼竟是野生抗浪鱼,双眼都睁大了。
“怎么?很值钱?”
萧玄注意到他的眼神,打趣问道。
“七千多一斤,你说值不值钱?”舒阳立马把自己的木桶推到萧玄身边,紧张说道:“小心点儿,别弄死了,这是钱啊!”
萧玄才开始还有些漫不经心,但听到七千多一斤,手上的力气不自觉放轻,生怕把这条鱼整死了。
舒阳看着这条野生抗浪鱼,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这个世界真的到处都是宝啊!
他的干劲更足了,撸起……好吧,天气冷了,就不撸袖子了,他盯着湖面,铆足劲钓鱼,今天说什么也要赚够几万才回家。
………
舒阳等人在镜月湖钓了好几天的鱼,最后天气越来越冷,连湖面都被冻住,实在受不了这寒冷天气的舒阳终于“投降”,要求回王府。
实在太冷了,他真的快要熬不住了。
萧玄这几日虽然表面轻松,可他内心始终绷着一根弦,深怕有人会突然杀出来,伤到舒阳。
尤其是前几天他分明感知到一丝危险,可他警惕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危险,这令他越发恐慌。
因为对方隐藏得越深,最后给他造成的伤害会越大。
现在,他只希望对方不要伤害到舒阳。不然…
他眼神不由得变厉。
若是敢伤害到舒阳,他定会让对方生不如死。
在他紧绷着弦下,他们安全回到王府,令他有些自我怀疑,难道那日只是我的错觉?
虽然怀疑,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依旧每天精神紧绷,观察着四周。
舒阳神经就大条多了,每天窝在自己房间烤着火,玩着手机,日子过得不要太爽。
清晨,舒阳被敲门声惊醒,他急忙坐起身,望着微微亮的天色,神色悲愤。
能不能不要这么早吵醒他啊!
他以为是萧玄又想到去哪里玩,所以这么早叫醒自己,无奈叹道:“能不能别这么早叫我?”
他穿上衣服,前去开门。
门开,一股寒意扑面袭来,他裹紧衣服,看向……跪在门口的下人,神色诧异。
这是什么情况?
下人低着头,抽噎着道:“小哲子见过舒公子。”
“怎么了?”舒阳一脸懵。
这大清早的是要唱哪一出?
“舒公子,奴才就想问问,我家王妃真的死了吗?”
小哲子抽抽噎噎问道。
之前,王爷告诉他们,王妃失踪了,他们还心存侥幸,希望王妃能够回来。
可昨晚,王爷直接找到他们,粉碎他们最后一丝希望,宣布王妃死了,这让他们不敢相信,王妃就这么死了。
不!
他不相信!
明明王妃只是出去游玩一趟,怎么就死了?
而且…
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尸体,他们怎么相信王妃死了?
可是…
王爷竟然直接让人布置灵堂,宣告天下,清泽王妃已死。
他忍不住悲伤,抽噎起来。
????
舒阳也是一脸懵。
因为他知道,白清泽没死。
但他没想到,萧玄玩的这么狠,竟然直接宣布白清泽死亡。
可一想到萧玄既然成全了白清泽和周南城,那现在萧玄宣布白清泽死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毕竟萧玄还年轻,必定会再续弦一个女性王妃操持后院。
但想到萧玄未来会迎娶一个女人,心脏忽然抽痛,好似有人拿了一把大锤子,用力砸在他的心脏上,痛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身子虚晃了一下,他急忙扶住门框,想要安慰一下哭得伤心的小哲子,可他刚开口,却传来萧玄冷漠的声音,“怎么,你这是在质疑本王说的话?”
小哲子身子狠狠颤了一下。
他慌忙调转身子,对着走来的萧玄用力磕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见小哲子把头磕的“砰砰”作响,舒阳责备地看了一眼吓唬小哲子的萧玄,弯腰扶着小哲子,想要把小哲子拉起来。
但触怒王爷威严的小哲子哪敢起来,对着萧玄又是一阵猛磕头。
舒阳拉不住,无奈地看了一眼萧玄。
面对舒阳的无奈眼神,萧玄浑身气势一收,神色淡漠地看向仍旧磕头的小哲子,冷声道:“下去吧!”
小哲子如蒙大赦,连忙站起身,匆匆退下。
看着落荒而逃的小哲子,舒阳只觉生活在这个朝代的奴隶很可怜。
他对萧玄招招手,示意萧玄进房间再谈。
萧玄知道舒阳要说什么,但他还是步进舒阳的房间,找位置坐下。
舒阳端来火盆,坐到萧玄旁边,压低声音问道:“你真的宣布老白死了?”
“他不是死了吗?我向清陵郡宣布他死亡有何不妥?”
听着萧玄官腔话,舒阳知道,萧玄可能是担心周围有人偷听他们谈话,他压下想要细说的话,转移话题聊着其他。
下午,舒阳被迫换上白衣,亲自前去正堂吊唁王妃。
望着灵堂正中心的棺材,再看了一眼哭的撕心裂肺的小哲子,无奈轻叹一声,对着棺材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表哥,你现在怎好意思来我表哥灵堂?你也不怕我表哥半夜化作鬼魂来向你索命…”
郡蔚夫人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她眼神恶毒的看着舒阳。
若不是舒阳,她表哥怎可能会死?
虽然她心里恨死了舒阳,但她没有一点出格举动,她踏着愤怒的步伐,来到舒阳身边,压低声音恶狠狠道:
“你别得意,王爷既然身边能有你,就会有其他人。王爷怎么设计陷害我表哥,总有一天,王爷也会为了别人,这么设计陷害你。”
面对诅咒自己的郡蔚夫人,舒阳不仅不害怕,反而觉得萧玄很冤。
因为萧玄为了成全白清泽,做出了很多牺牲,可这个王朝的人,都以为是萧玄设计陷害死了白清泽。
他想为萧玄辩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唉…
无声长叹一声。
*
王妃的棺椁在王府停了七天,最后场面十足地抬出王府,朝陵墓行去。
舒阳没去送行,因为就一个衣冠冢,他实在没精力去送行。
再说了,现在全清陵郡都再传是萧玄为了他,害死了白清泽,这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白清泽其实在他们那个时代过得很幸福。
但他相信,等时间长了,这些事情就会慢慢被人遗忘。
至于白清泽住过的小院,也被封了起来,而伺候过白清泽的丫鬟、下人,管家给了他们一笔钱,然后遣散出府……
最为搞笑的还是,有人传白清泽住过的院落经常闹鬼,说是王妃回来了,要取走害他命的人……
听到这个传闻的舒阳差点儿笑出声来。
要是白清泽知道这么搞笑的传闻,也怕是会笑出声来吧!
当然了,更牛批的还是萧玄,直接把白清泽的所有东西,全部搬到了他们院落。
“你这是要做什么?”
舒阳看着下人忙进忙出的搬东西,满头黑线询问萧玄。
别告诉他,萧玄要把白清泽的东西据为所有。
“清点一下王妃的嫁妆,然后退回白家。”
萧玄回道。
这是白清泽的私产,因为白清泽没有子女,所以他“死”后,嫁妆也要退回娘家。
舒阳先是诧异,他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比他们还懂礼数,至少知道嫁妆要退回去。
不过看了这么多嫁妆,这要是不退回去,白清泽的家族绝对有微词。
垂眸细细打量做工精致的珠宝,不由得感慨出声:“王妃的嫁妆可真多。”
望着快要堆满他们院落的珠宝,他感觉自己对金钱的概念又一次被狠狠刷新了。
萧玄没回话,不过他想的却是,若是舒阳愿意嫁给他的话,他愿意为舒阳准备比这更多的嫁妆。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因为他要把白清泽的事情全部处理完,然后去龙国询问奶奶的意见,若是奶奶同意舒阳找一个男人当伴侣,那么他会立马向舒阳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