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扑通
不知道是谁心脏跳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大声。
萧玄看着面上闪过犹豫的康祥，继续说道：“若是你不放心你妈和你女儿，我可以帮你一起送下来，让你在下面有一个伴。”
舒阳猛地瞪大眼睛，望着神色平静的萧玄，努力扯着萧玄的衣袖，心中无能狂吼：大哥，别玩这么大行不行？
不过他的担心很明显是多余的，因为康祥真的被眼前深冷的匕首吓到。
看着锋利无比的匕首，他仿佛感受到匕首在他脆弱的脖子上划过的痛感，以及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的画面，这使他感到一阵寒意直冲心头，仿佛真的站在了生死的边缘。
当初车祸后的记忆也猛地袭来，强烈的窒息感从胸腔蔓延开来，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恐惧也被无限放大，那一刻的他，明明十分惧怕死亡，可为什么现在的自己却在一心求死？？
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他凝视着满脸泪痕的母亲，心痛得快要窒息。
皱纹不知何时爬满了母亲的脸庞，如同枯叶般干燥，仿佛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无尽的沧桑，让人心疼。
斑白的头发也霸占了两边鬓角，让人心生悲伤与无奈，曾经满脸幸福笑容的母亲，不知何时憔悴得连他都快要不认识了。
他怔怔地凝望着母亲，忽然情绪崩溃，匍匐在地，嚎啕大哭，“对不起，妈，对不起，妈，是我对不起你…”
他撕心裂肺地诉说着心中的愧疚，若不是自己拖累了母亲，母亲怎会在六十不到的年纪，苍老得像个七十岁的老人。
“对不起有什么用？”萧玄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声音清脆而冷酷，仿佛直击康祥灵魂的深处。
舒阳见萧玄毫无感情的打击好不容易有点儿自责心理的康祥，用力拽着萧玄的衣袖，示意萧玄不要再这么刺激康祥了。
可是，萧玄依旧无视了舒阳的提醒，他冷冷地注视着康祥，“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保证让你感受不到一点儿痛苦。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随即看了一眼泪眼婆娑的李思玉，道：“我可以帮你先把你母亲送下去，免得你心里放不下。”
“你敢！”康祥被萧玄气得额头青筋暴起，目眦欲裂地瞪着萧玄。
“我不是帮你减轻罪孽吗？你怎么反而生气了？”萧玄望着不接受自己“好意”的康祥，佯装怒意。
“我踏马什么时候要我妈死了？”这几个字，几乎是从康祥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面对那双吃人的眼睛，萧玄没有一丝惧怕，反而神色格外冷静回道：“你不是无时无刻都在逼你母亲死吗？”
明明萧玄声音不大，可却直击康祥的灵魂，他怔怔地凝视着萧玄，忽然明白萧玄话中的意思。
母亲一直把他视做唯一的家人，若是自己死了，失去活下去希望的母亲也肯定会追随着他而来。
目光看向神色憔悴的母亲，泪水如泉涌般涌出，失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声音如悔过的哀嚎，充满了无尽的懊悔和自责。
李思玉不顾腰上的疼痛，坐起身，抱着痛哭流涕的康祥，连声安慰。
舒阳歪着头，望着相拥而泣的母子，一时搞不懂康祥的操作了。
之前，他还担心康祥受不了萧玄递刀子的刺激，会顺着萧玄的话选择自杀，可哪知萧玄顺其道而行，反而震慑住想要自杀的康祥。
心中对萧玄竖起大拇指，还是老萧厉害，三言两句就震慑住想自杀的康祥。
萧玄收起匕首，站起身，招呼上舒阳朝门外走去。
舒阳看了一眼相拥而泣的母子二人，没有打扰他们，追上萧玄的脚步，吐槽道：“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刚才萧玄递刀子，真的把他吓得不轻，万一康祥被萧玄刺激到，真的接过刀子自杀就完蛋了。
还有，这货居然随身携带管制刀具，他竟然不知道。
还好他没有带萧玄过安检，不然解释不清了。
萧玄一边朝楼下走去，一边回道：“康祥有放不下的人，只要捏住他这点弱点，那么康祥就任人拿捏。”
这些驭人之术，萧玄在很小的时候就被迫懂得了。
经萧玄这么指点，舒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懂了，康祥最放不下的就是嬢嬢，只要拿这点威胁康祥，那么康祥就不得不对生活妥协。”
难怪不得，刚才萧玄要说先送李思玉下去，原来是要刺激康祥。
萧玄没有回话，他走到楼下，看向一直坐在沙发上逗弄学步车里的孩子的奶奶，嘴角扬起，喊道：“奶奶！”
舒奶奶抬头，看向萧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阿玄！”
舒阳震惊地瞪大双眼，“奶奶，你知道他是谁？”
这还是奶奶第一次清醒的时间这么长，居然能认出萧玄。
“奶奶我又不傻，当然知道他是你最好的朋友。”舒奶奶一边回着，一边和学步车里的孩子玩。
不知为何，看着神志清醒的奶奶，舒阳莫名的想哭。
*
下午，把奶奶哄上床午休后，闲得无事的舒阳拿出手机，打开抖音。
他第一件事就是点开私信，见好多网友私信自己为什么今天又不卖菜了，他尴尬笑笑，逐个回道：今天有事，暂时不卖菜。
最后回得不耐烦了，索性把私信界面关了，打开摄像头，对准二湾田录了起来。
最后配上文字以及地址，发至抖音平台。
本来在抖音上学习汉字的萧玄见舒阳发了一个新视频，点开一看，乐了。
原来舒阳已经懒到不想卖菜的地步了，直接把地址发到网上，让那些想买菜又不怕路途远的人开车过来买菜。
以前他觉得舒阳懒，现在么——很懒。
也幸好舒阳是生活在这个科技发达的国家，不然生在他们王朝，怕是只有饿死的份。
虽然心中这般想，但他没有半分不悦，反而夸赞舒阳聪明，总算知道动用网络力量来卖菜。
舒阳认为，肯定没啥人“不远万里”来购买自家的蔬菜，所以他都没有期待顾客的到来，有些困的他打了一个哈欠，朝卧室走去，想睡一个甜甜的下午觉。
*
睡梦中的舒阳是被汽车的发动机声音吵醒的，他疑惑地爬起床，套上厚厚的外衣，走出房门。
当他来到屋檐下，望着院坝里停了五六辆小轿车，神色诧异的他急忙朝正在算账的萧玄走去，问：“什么情况？”
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多人？
“都是开车来买菜的，我看他们辛苦跑来一趟，所以多卖了一些。”
萧玄拿着舒阳的收款码，挨个收钱。
“那卖了多少呀？”舒阳好奇，也不知道萧玄帮他挣了多少钱。
萧玄指了一下二湾田，示意舒阳自己看。
舒阳顺着目光看过去，望着二湾田的鸡毛菜少了一半，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卖了这么多？”
好家伙，他就睡了一个下午觉，萧玄就帮他卖了近半块田的鸡毛菜。
随即注意到一个小姐姐提着十来斤的鸡毛菜，问：“买这么多菜，吃得完吗？”
虽然用灵泉水灌溉出来的鸡毛菜比大棚里的鸡毛菜好吃，但也没有夸张到一次性买十多斤的地步啊！
“家里人多，而且，我给我妈家带了几斤。”
小姐姐奋力地提着小白菜，然后丢进后备箱里。
难得来一趟，她自然是要铆足劲的买。
谁让舒阳家的菜不仅好吃，还有治疗风湿的效果呢！所以为了老妈的风湿病，她才“不远万里”跑来舒家湾购买鸡毛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