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呵呵笑道:“他一个小小工匠,能做什么官啊?再说也不合我朝体制啊,既无名也未经过科举,不行,不行...”
万春公主撇撇嘴:“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嘛!”
李隆基摇摇头:“非也,非也。”
唐代做官途径主要有科举、军功、进幕府等几种方式,否则就要非常有名,经过别人举荐做官,李白就是这一类型的。
当年李白求了好多人,做了好多诗,结果也就得了个翰林待诏,主要工作就是陪皇帝作诗娱乐,心高气傲的李白哪受得了这种待遇,一气之下出宫而去。
李隆基想的是,如果仅仅因为万春公主一句话自己就给别人封官那可是要被御史们的谏言给烦死,再喜欢的公主也是女流,按理是不能参政的,如果是大臣们举荐那就好多了。
高力士站在一边,虽然默默不言,但这么多年伺候皇帝,好像跟皇帝长成了一个人,皇帝怎么想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无论万春公主怎么说,李隆基就是不准。
此时吴关正在超市中与账房先生交待事情,打算安排好就回泾阳。
几个胡人走进超市,一进门就看到了吴关所画的棉花图片,指着叫道:“白叠子!”
吴关绘画水平很高,所以画得非常像,以致于胡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吴关大喜:“你们知道哪儿有这种植物?”
一个胡人说道:“我们西域种有很多白叠子。”
原来这几个胡人来自西域高昌国,其国内就种棉花,当时称作白叠子。
吴关和几个西域人商量好,等他们再次来中原时带些棉花种子,吴关按照每斤种子一贯钱收购,几个西域商人都很高兴。
吴关知道当时的商人是很讲信誉的,但此去西域路途遥遥,再回来就可能一年半载以后了。
吴关不禁感叹,这些人仅凭着几只骆驼就能穿越千里戈壁和漫漫黄沙,沿途不知道要经历多少风险,真的是很勇敢。但这也说明只要有利润的地方就会有人赴汤蹈火而去。
账房先生嘟嘟囔囔,不知道什么种子这么贵。
那几个西域人对纺线车和木工工具都非常有兴趣,吴关按照批发价格卖给他们一批货,要求他们回去后广为宣传。吴关是现代人穿越过去的,是非常想开发国际贸易的。
吴关又交待账房先生和伙计们,如有外国商人来进货都要以批发价格卖货。
完事后,吴关和裴总管各骑了一匹“共享毛驴”,溜溜达达回了泾阳城。
回泾阳城是要路过泾水的,吴关决定先到水车工厂去看看。二人来到泾水岸边,离老远就看到高高的水车在转动,沿着泾水顺流向下,已经有二十多架。
二人走近却看到一伙人在那儿吵吵嚷嚷,其中一伙人是一群老者,看上去是一群有学问的耆宿们,只不过衣衫被扯得破破烂烂。别一伙人是李锁儿带着一群保安,手里都挥舞着棍棒。
见吴关走近,一个鼻青脸肿的老者上前道:“令史君,你可要给我们作主啊...”
吴关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被封为捉钱令史,这老者是对自己说话,连忙下驴叉手说道:“老先生不要着急,你且讲来。”
裴总管低声对吴关说道:“这是泾阳城有名的余同老先生,很受人们尊敬...
余同还没说话,李锁儿早喊道:“这群糟老头让咱们拆了水车和机器,都扔到河里去,被我等好一顿打...”
余同颤颤巍巍说道:“令史君,你有所不知,这水车和各种机器史无所载,实是奇技淫巧,今日立于河岸,日夜轰响,震动社稷,截断风水,早晚会受天遣,咳咳咳...”
余同咳嗽了好一阵才又说道:“那织布机织布又快,一些农夫农妇们为了卖纺线赚钱,男女齐上踩踏纺车,夜以继日,这岂不会耽误农耕?农业才是根本,长此以往,家将不家,国将不国啊!我劝令史君赶紧拆除水车和机器,恢复原样才好...”
其余老者一齐说道:“请令史君拆掉水车和机器!”
吴关心中暗骂,这是从哪儿冒出来了一群老顽固!但又不便发作,于是说道:“当今虽是盛世,但仍有许多人没有衣穿,水力织布机可以织得更快,布匹的价格也可以更低,将来人人可以穿得好、穿得暖,这不是好事一桩?况且农家可以纺线赚钱,能够补贴家用,生活不是会更好吗?”
余同昂首道:“没有衣穿?你看我们哪个没穿着衣服?”
吴关说道:“老先生应当到农户走走,甚或一些妇人都衣不蔽体,你口口声声尊崇农业,这难道是你想要的吗?就是老先生你穿得衣服又如何呢?”
那余同一身布衣,已洗得干硬,显是非常寒酸。
余同脸上微微一红,大声道:“君子固穷,岂因小利而忘大义?老夫虽是一介布衣,但一生为国为民,决不允许改变我大唐优良传统,决不允许存在此等奇技淫巧!”
李锁儿在一边早已不耐烦,大声叫道:“不须与这群糟老头啰嗦,我几棒打了出去便是!”
吴关摆摆手道:“治世不一道,便国不必法古,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老先生还是要与时俱进啊,难道国富民强不是你想要的吗?”
余同道:“令史君不必强辩,我大唐已是空前盛世,万国来朝,不需要此等奇技淫巧!老夫捍卫祖宗传统之心决不改变,虽然老夫手无缚鸡之力,钱财权势不如你,但我有一颗为民而死的决心,今日我就死在你面前!”
吴关不由吓了一跳,心想这才几句话就要死要活的?不过这种老顽固真要死了还真不好办。
其它老者一见余同说要死,一齐拉住了他。余同挣脱众人之手,左右看了一下,一头向驴腹撞了过去。
吴关心说想死不都是撞石头嘛,你这撞驴能死?
那驴腹被撞,吃了一惊,左腿一弹,把余同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