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锦萱倒是没有想到,秦老夫人竟然会当众说出这番话来。
可见,她真是气急了。
秦锦萱眨了眨眼,不解地看向秦老夫人,“祖母是见不得孙女好了?”
“你与你母亲一样,生来便是克我的。”秦老夫人怒不可遏,她眯着眸子,“若非是你母亲,我儿怎会早亡?我又怎会这般年纪了,连个孙子都没有?你母亲不但克死了我的儿子,还害死了我的孙儿,而你,与你母亲一样,你们的存在,只会让忠勇侯府衰败,给忠勇侯府带来不幸。”
秦老夫人又再次地克制不住,开始咒骂起她来。
这些话,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已然成了秦老夫人的发泄之言。
而她从最开始听的时候的不解,到最后的自责,又到习以为常,可是,为何她要平白地承受这些呢?
父亲的死,为何要怪罪到母亲的头上?
为何要这般诋毁母亲,恶意中伤与她?
她做错了什么呢?
前世,她在秦老夫人这样日复一日地不断地责骂声中渐渐地变得胆小怯懦,渐渐地觉得父亲的死,与她有关,所以,她后头,为了母亲能够在忠勇侯府好过,才会嫁去永安侯府。
可她得到了什么?
母亲又得到了什么?
秦老夫人压根不会因为她们的委曲求全,对她们有一丝地宽容,反而变本加厉,会越发地认定父亲的死就是她们的罪过。
所以,怎么可能对她们有一丝的疼爱呢?
秦老夫人巴不得她们都死了的好。
秦锦萱心中发出一声冷笑。
秦二老爷也只是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其实,在太后寿宴之前,他对秦锦萱并不在意,更甚至于,对于长房的事儿,也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后宅的事儿,他不好插手,最重要的是,他的儿子早夭,与长房有关,而若非大哥出事,这侯爷的位子也不可能轮得到他来坐,故而,秦二老爷自然不会主动计较这些,免得被外人说三道四。
他也清楚依着章氏的性子,对于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她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呢?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本看似都归于平静,一切都渐渐地按照他原先设定的计划往前走的时候,却突然有了变数。
而这个变数,竟然出在他并未在意的秦锦萱的身上。
这个意外,让他倍感意外。
原本已经彻底遗忘的人,在秦锦萱的有意影响下,众人又再次地回忆起来。
这世上,最怕的便是忆往昔。
毕竟逝去的才是最难忘的。
他自幼便在大哥的笼罩下长大,如今好不容易成为了自己,他怎么可能允许有人再次地提起从前。
那种窒息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愿意想起,更不愿意再经历一次。
所以,大哥是他的逆鳞,是他这辈子都无法超越,而不愿意面对的恐惧。
他痛恨所有提起大哥的人或事儿。
秦二老爷的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只不过,神色却是淡然的。
章氏捂着肚子,脸色有些苍白。
秦老夫人痛骂了一顿秦锦萱,还不解气,正寻思着该如何惩罚她,却瞧见章氏的脸色不对劲,连忙道,“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儿媳……肚子疼。”章氏说着,身形一晃,便朝着一旁倒过去。
秦二老爷顺势扶着她,面露担忧,“怎会肚子疼?”
“怕是……胎儿不稳。”章氏柔声道。
“胎儿?”秦二老爷一听,双眼一亮,“你有喜了?”
“胎位还未稳。”章氏疼地皱着眉头,费劲地说道。
秦老夫人一听,又恶狠狠地瞪着秦锦萱,“你这个丧门星,赶紧给我滚。”
秦锦萱对于秦老夫人的责骂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微微福身,转身走了。
秦老夫人眯着眸子,恨恨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转眸看向李嬷嬷,“赶紧去请大夫过来。”
“是。”李嬷嬷应道,亲自去了。
秦二老爷扶着章氏坐下,“多久了?”
“再有几日便三月了。”章氏虚弱地靠在秦二老爷的怀中。
秦二老爷轻轻点头,又道,“这可是好事儿啊,既然有喜,便好好地养着。”
“原本好好的。”章氏抬眸红着眼眶,“适才不知怎得,就动了胎气,我担心……”
秦二老爷知晓她的心思,“放心,我会想法子,让那对母女远离你。”
“可如今她们得了太后的赏赐,我是担心你。”章氏握着秦二老爷的手,“大伯的名声在外,今儿个锦萱算是出尽了风头,怕是到时候旁人又会拿你跟故去的大伯做比较。”
章氏的话无疑是戳中了秦二老爷最疼的地方。
秦老夫人在一旁听着,冷哼一声,“我儿即便不在了,可他生前才名远播,自然不会有人忘记了。”
秦二老爷听着,心里头一疼。
他当然清楚,在母亲的心中,自己平平无奇,怎么可能与满腹才华的大哥相比呢?
若非是大哥不在了,他怎么可能成为忠勇侯?
如今人走了,可,在母亲的心中,大哥永远都是最好的。
这种感觉,从他记事以来便一直笼罩着他,成为了他不可磨灭的阴影。
这种感觉,他再也不想感受了。
他握着章氏的手,微微用力,只是将秦老夫人的话当成耳旁风。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秦锦萱出了院子,深吸了好几口气,脸上露出了明媚地笑容。
多久了,她从未像今日这般扬眉吐气过。
可是,她适才明显感觉到了二叔看向她时,隐约有杀气。
这种感觉,她是最清楚不过了,毕竟,前世她被杀死的那刻,那人周身散发的杀气让她永不会忘。
秦锦萱握紧手中的帕子,看来,她日后不但要提防秦老夫人与章氏,还要小心秦二老爷。
秦锦萱并未去秦大夫人那,而是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反复地琢磨着今儿个觐见太后时的情形,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如今想来,她觉得自己做的远远不够。
她眼下还要想方设法,摆脱了永安侯府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