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兴皱了皱眉,忙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曹掌事叹了口气,一旁跪着的一个年纪稍长些的妇人,穿着略比另外二人低调一些。可喜来打眼一看,见她佩戴首饰极为贵重。
便知这个应该就是曹掌事的正房妻室。
果然,此女一开口,便说道:“老爷,你别急,当心气坏了身子。”
话音刚落,地上另一个哭的撕心裂肺的女子,猛的推开身旁的丫鬟,上前抬手就想去打曹夫人,管家眼疾手快急忙拦在了二人中间。
抓着那女子的手劝解道:“罗姨娘,你这是干嘛。”
“我干什么!丰儿他死了!我的儿子死了!她在这里干嘛!猫哭耗子假慈悲,这个恶毒的女人巴不得我和丰儿一起死!她在这里哭什么!”罗姨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头上的珠钗松松垮垮的快要掉落,妆容早已花成了一片,指着曹夫人怒吼道。
而跪在另一旁的女人应该就是曹掌事的另一个妾室了,见二人争吵,也没敢站起来,只是怯生生的伸手拽了拽罗姨娘的裙摆,小声啜泣道:“姐姐,夫人也是为了老爷身子着想,你别生气了。”
谁料罗姨娘非但不领情,反而转身一脚踹在了那妾室的身上,那妾室没料想到,直接向后倒去。
众人一片惊呼,罗姨娘红着眼眶怒骂道:“你这个贱人也敢来说我!你们这群生不出儿子的下贱东西,一个丫鬟能做什么,一定是你们!是你们害了我丰儿!”
喜来看着罗姨娘奔溃怒吼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
却见曹掌事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出面阻拦,无奈开口道:“都别吵了!来人,先把陶姨娘送回房子去!还有你们,都先回房去!”
众人听闻,这才上前,将各房娘子搀扶起来,打算送回房间。
却见罗姨娘不依不饶道:“老爷!那是丰儿啊!是你唯一的儿子!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是她们!”
说着竟然跑到了江兴面前,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用力将脑袋磕在地上,只是三两下,便磕出了鲜血。
一边磕头一边大喊:“大人!您一定要抓住凶手,抓住这两个贱人,替我儿伸冤呐!大人!”
江兴向后退了两步,急忙伸手去扶起罗姨娘。
随后皱眉道:“你们都先回各自房间去,本官自会查明。”
曹掌事给丫鬟一个眼神,那丫鬟许是被罗姨娘的泼辣吓到了,虽有万般不愿,可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拉着罗姨娘往后院走去。
江兴见状忙说道:“喜来,你随我先去看看尸体。”
可能是一时间还无法接受儿子的离世,听到尸体二字,曹掌事霎时间又红了眼。
喜来点了点头,拎起箱子跟着江兴,管家在前引路,往死者处走去。
曹家的院落虽然不精致,可到底人口众多也算的上大。
七扭八拐,才到了一处僻静院子。
管家指着院内的房子说道:“小少爷就在里面。”
江兴点了点头,带着喜来一往房间走去。
一进屋,喜来就看到一个白净的小孩躺在床上,衣服半敞着,浑身都是凸 起的红斑,睁着眼,嘴唇微张脖子处有许多抓痕。
喜来急忙上前去看,江兴站在身后紧盯着喜来的举动。
喜来翻看了死者的眼睛和嘴唇,随后用手按压了他的胃部。
拿起孩子的手仔细一看,发现孩子的手掌蜷缩,指缝里全部都是残留的皮血。
喜来皱着眉头,面色凝重道:“这些抓痕都是他自己抓的。”
“自己抓的?”江兴诧异道。
看着那孩子年纪还小不由得疑惑道:“这得多疼啊。”
喜来探过孩子的每一寸皮肤,发现那些凸 起的红斑到处都是。
半晌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差不多,寅时没得。死因,应该是过敏窒息而亡。”
说着,指着孩子的嘴唇道:“江推官你看,这孩子的唇色青紫,另外还有这里。”
随即掰开孩子的嘴巴,指着喉咙处说道:“咽喉处,有明显的肿大。确实是过敏窒息而亡。”
“是吃了什么东西么,还是……”江兴疑惑道。
喜来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这个还得问问伺候他的人,也就是那个婢女。”
江兴听闻,点了点头道:“那我就让人先将尸体抬回去,你稍后回去在做细检验。”
说完,便招呼着捕快进门,将尸体抬了出去。
喜来站起身子,在屋内环顾四周。
发现虽然是小少爷的房间,可屋内的陈列摆设,却十分简单,甚至可以用匆忙来解释。
管家站在门前,看着小少爷被抬起来,皱着眉头别过脸去不敢多看。
喜来见状走上前去,询问道:“我看曹掌事和罗姨娘,这般宝贝小少爷,怎么让他住在这么偏的院子,屋内的摆设似乎也并不合乎小少爷的用度。”
管家看了一眼喜来,这才急忙解释道:“小少爷和罗姨娘,原本不住府里的。”
“不在府里?那是?”喜来疑惑道。
管家有些尴尬的看了眼喜来,低声道:“罗姨娘的脾气,方才姑娘也是瞧见了。一开始,就不愿意回府来住,只说是怕夫人给她脸色看。可我们夫人是极为和善的人,连下人都不曾苛待。可罗姨娘还是只愿意住在老爷准备的小宅子里。”
“那为何又突然回府了?”喜来疑惑道。
管家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道:“自然是因为陶姨娘,先前老爷纳陶姨娘进府的时候,罗姨娘也是闹了好大一通。这些年老爷顾及罗姨娘生了儿子的情面,也不曾薄待她。可……可这世道,哪个男人没个三妻四妾呢,老爷膝下就小少爷一个儿子,所以才纳了陶姨娘。前些日子,陶姨娘身子不适,老爷自然去小宅的次数少了,罗姨娘这才带着小少爷回府来住。”
喜来叹了口气,心中只觉得悲凉。深宅大院当中的女人,为了博得男人这点可怜的恩宠,早已没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