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顾景琰尽然将那枚纸片拿了出来,大大方方递给了喜来。
喜来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顾景琰,见他并不忌惮谈论此事,便接了过来仔细看起了那个图腾。
“这应该是印戳,这种纸的质地感觉也并非一般人家能用的东西。”喜来摸了摸,端详了一会说道。
“嗯?”顾景琰突然疑惑的看向喜来。
喜来见他盯着自己,一时间有些不解道:“我说错了?”
“你说这种纸的质地。”顾景琰重复道。
喜来点了点头道:“一共就这么大一点东西,能看到的实在太少了。这图腾若是并非大人所熟悉的图腾,那大概率也并不好查了。能看到的,只有这图腾的印泥和纸张了。”
顾景琰拿回纸片,表情凝重道:“我怎么就没想起来,从这纸的质地开始查起呢。”
喜来看了眼顾景琰,无奈的耸了耸肩道:“嗐,大人从小生在高 官世家,什么样的好东西没用过。或许是习惯了用好的纸,所以第一时间并没有联想到。而我们这种穷苦出生的人,根本就没见过这样好的纸,自然下意识第一眼看到的是纸的本身了。”
“让你这么一说,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有个方向可查证了。”顾景琰收起碎纸,语气轻松道。
喜来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左右,觉得眼下是个好时机,便小心问道:“大人,有句话,喜来不知当问不当问。”
顾景琰并没有直视喜来,而是淡淡说道:“既已开口,问便是了。”
喜来顿了顿,看向顾景琰道:“朱易之的案子与渊杭府苏大人可有关联?”
喜来说完,便等着顾景琰回应,却见顾景琰突然停下脚步,转而一脸阴沉的看向了喜来。
喜来只觉得心跳加快,看着顾景琰如墨漆黑的眼,此刻眼神中多了几分寒意。
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摒弃凝神看着对上顾景琰的眸子。
顾瑾言沉默半晌,缓缓开口道:“为什么这么问。”
喜来顿了顿强装镇定道:“先前大人是为了苏大人的事情,专门去了渊杭府衙。后来又说这趟出门其实目的是查朱易之手里的赈灾银之事。我先前有所耳闻,这苏大人生前专查贪腐,加上苏大人一家死的实在古怪,所以我很难不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听完喜来的话,顾景琰看向喜来,眼神复杂,嘴角多了一丝冷笑。
喜来紧张极了,只觉得心跳的厉害,仿佛一开口就从嘴里跳了出来。常柏的那句杀人如麻在脑海中反复循环,生怕下一秒顾景琰做出什么举动来。
却见顾景琰思量了半晌开口道:“常喜来,你愿意跟着本官进京,到底所为何事?”
喜来一愣,脑海中想过无数顾景琰的反应,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问这件事。
喜来抿了抿嘴,刚想开口却听顾景琰笑道:“你最好想清楚如实回答本官,不要再用没有好的去处一事来做借口。常喜来,这世间并非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你能辨别别人的真假之言,同样,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了。”
喜来僵硬在原地,其实这一路上,她暗中观察过顾景琰,这家伙,显然并非只会一味的打打杀杀。现在看来,他一早就对自己的目的有所怀疑了。
喜来见状犹豫了一下,心中暗道:死就死了!该问的还得问!大不了赌一把!
随后开口道:“不错,我是对苏家的案子心有存疑,见大人似乎也是如此,所以想跟随大人借助大人的势力查清此事。”
“你和苏家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查这件事。”顾景琰面色凝重道。
喜来深吸一口气看向顾景琰,淡定开口道:“我爹说,苏家夫人人美心善,我母亲之前常受她照拂,后来苏家上下被杀,也是我爹验尸记录。这么多年来,我爹谈论起此事多有遗憾,现如今我爹死了,苏家的事还未有个结果。如今我烂命一条,无人牵挂,倒不如查请此事,也算是给我爹一个交代。”
“那你之前为何不告诉我。”顾景琰看着喜来的目光有所怀疑。
却见喜来直言道:“因为我怕。”
“怕?怕什么?”顾景琰皱起眉头不解道。
喜来直勾勾的看着顾景琰道:“我爹说,顾大人杀人如麻,权倾朝野,并非我等所能叨扰之人。大人到访渊杭城,对苏大人的案子也只是暗中查访,苏大人一家死的蹊跷,所以我怕……”
顾景琰一听,沉默了半晌突然笑出了声:“呵呵,你的意思是你怀疑苏大人一家,是我让人杀的,你怕我知道后连你也杀了?”
喜来并没有反驳,耿直的点了点头看向顾景琰。实际上手心里已经攥满汗水,心跳也早已不受控制。
“那如今你又为何不怕了?”顾景琰玩味的笑道。
喜来顿了顿道:“因为这一路上,大人的所作所为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坏人。加上朱易之的案子,大人也是十分上心……”
喜来还没有说完,顾景琰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常喜来,本官是好还是坏,旁人说什么,本官根本不在乎。你爹说的对,沙场之上,本官杀人如麻从不眨眼。想要查苏家的案子,除了胆量之外,你还是先学会自保吧。”
喜来一愣,回味着顾景琰的话。
随后便见顾景琰转过身去继续前行,悠悠飘来一句:“还不快跟上!”
喜来这才回过神,心里也默默松了口气,果然,自己赌对了!
喜来上前两步跟在顾景琰身后默不作声,顾景琰小心回头看了一眼喜来,无奈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不许再同任何人提及明白么。”
喜来不解的抬头看向顾景琰,见他眼里的寒意逐渐散去小心问道:“那……”
“这里,就是那个方田的嫁了吧。”顾景琰突然停下脚步,不远处便是一座木栅栏围起来的草房,门口果然放着两个巨大的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