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我的妻。”
慕容妄满目缱绻,俯身在她的唇边印上一吻,而后握着她的手,带着她手中的匕首一下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刀身没入皮肉,血涌入注。
他的血红的刺目,热的滚烫,几欲将她炙烤而死。
“不要!”
沈清浅尖叫着睁开了眼,她浑身冷汗,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半晌,身体终于回温,意识也逐渐回颅——她做梦了。
梦里把慕容妄前世和今生的死混在了一起。
不,不,他没死,他一定没死。
沈清浅喘匀了气息,坐了起来,环顾四周。
外面天光大亮,破庙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那火堆也早已熄灭。
不好!
沈清浅爬起来奔到庙外,只见庙外空无一物。
她的马不见了。
她身上的包袱也不见了,只剩下贴身藏着的一把匕首。
她恍然转过弯来。
那三兄弟身强体壮,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妻儿的性命,他们怎么可能看上她的医术。
他们看上的,是她昨夜拿干粮时露出来的钱财,是她值钱的马匹!
她为什么不早点转过弯来?沈清浅无比懊恼!
现在她什么都没了,没有马,她要怎么回京城?
她为什么这么蠢这么没眼力见!
沈清浅懊恼地踢了下那根石柱,忽地蹲在地上,埋头大哭了起来。
废物!
废物!
沈清浅你这个废物!
都死了几回了,她竟然还这么轻易相信人,为什么要滥发什么善心充什么好人!
这世道,善心最廉价,好人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会被人生吞活剥!
沈清浅此刻无比地痛恨自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她蹲在破庙外,庙里那尊菩萨早已面目全非,自然也听不见她的哀恸。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浅哭累了,她擦了擦眼泪,站起来往外走。
没有马,她就走回京城。
没有钱,她就沿途挣钱。
总之,她一定要回京城。
沈清浅毅然决然地踏出了破庙,但还没走多远,便被迎面而来的一伙人围住。
来人气势汹汹,其中为首的一个壮汉,光着半个膀子,身材壮硕如山,正骑着她那匹骏马上,他的身侧是十几个举着大刀的跟班。
一看就是这附近的匪类。
灾荒动荡时,最容易滋生匪患。
沈清浅停住了脚步,悬着心看着朝自己逼近的一大群人。
就在这时,昨天在破庙里的那三兄弟被人提溜了出来。
三人指着沈清浅喊道:“就是他!就是这个小郎中,这匹马还有那包银子都是这个人的!”
“他一定是有钱人,好汉们,你们要钱就劫他吧,我们真的是穷老百姓,我们没钱,求好汉们放了我们吧。”
沈清浅算是听明白了,这三兄弟偷了自己的东西,结果半路被打劫了,现在为了活命又把自己推出来,让土匪来打劫自己。
呵。
陌生人的恶意,最为寒心。
沈清浅冷笑了一声,撇去对这伙人的任何情绪,专心谋算着即将到来的困局。
她将目光放在马背上那个土匪头子身上,试图找到什么可以谈判的筹码。
那土匪头子看着三十不到,十分年轻,黝黑的脸上看着更像是个下地的庄稼汉。
就在沈清浅打量土匪头子时,那马背上的土匪头子突然抽刀,一刀砍向了三兄弟中的老大。
“他娘的,是不是男人?人家救了你女儿,你不感恩还偷人家东西?老子最看不起你们这种忘恩负义的狗杂种了,丢男人的脸!”
老大惨叫了一声,断了一支胳膊倒在了地上,另外两兄弟躲得远远的,连搀扶都没敢扶一下。
土匪头子越看越气,“狗日的,三个没一个好东西,统统给我拉去喂狗!”
“是,老大。”
上来几个小土匪,把三兄弟拖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沈清浅有些蒙,但紧绷的那根心弦却依旧没松下来。
那土匪头头骑着马向沈清浅走来,打量了好几眼,居高临下地问道:“你是大夫?”
沈清浅回道:“是。”
“昨晚你用一根绣花针救了那孩子?”他又问。
沈清浅再次点头。
忽地,眼前什么飘过,那土匪头头从马上一跃而下,双手托起了沈清浅的手。
“那可太好了,神医,我可算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