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好事,叶彤。
等黑影彻底消失,她垮下身子,歪扭着坐在垫子上不停告诉自己,这是好事。
这比预想中的要好,不是么?起码妈妈还有意识,起码还能找到他们,再见他们一面。
可她生来聪慧又观察入微,怎么会听不出她母亲语气中的虚弱呢?
她好像被关在了什么地方。
叶彤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当年父母应该也没有查出秦赐以外的人物,否则在最后遗言时就应该看着她说其他的名字。
但她这次出手报复才发现,每次要试探到黑甲时,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
上次警局失火和律师遇害的事情,原本还以为是秦家手底下的人所为,可秦赐对叶彤的行动不知情,秦风遥看起来更不清楚。
唯一与这件事有关联的还是那个姓高的律师。他被拍到拿了一包现金给了肇事者家属。
可没有秦赐的命令,他又出于什么目的,在明知道有人开始查这案子了,还要上赶着沾这一身腥呢?
还有就是,黑甲引着王雅慧去C市,紧接着她的尸体就在C市大学城被发现,如此大张旗鼓的,不仅没露出什么马脚,反而绊住了一直在查这件事的侦探。
看起来黑甲不仅仅是个杀手组织,他背后很可能有什么高人坐镇。
说实话叶彤家底虽然富裕,可还没到那种遭人嫉妒和暗害的级别,这位“高人”为何要费如此大的周章,来谋害他们一家小门小户呢?
思绪很多,很杂,叶彤睁着眼到天亮。
等到第二天王大强推开祠堂门时,看到的就是破碎的供桌,还有滚落一地的贡品。
怒气瞬间涌上头顶,他红着眼,质问一边萎靡不振的叶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彤静静看着他,被怨气入体后她看起来也阴森森的,半晌后浮起一个笑容:“你们的老祖宗,看起来很满意我这个媳妇儿,准备把祠堂砸了,重新给我修一个呢。”
王大强被这奇怪的说法搞得一懵,又找不到其他理由,只能挠了挠头,尴尬地不接话。
看出这村子里的人智商不高了。
叶彤这是在阴阳怪气地说自己是他们祖宗。
他居然没听出来,反而吩咐了人让人把祠堂收拾出来,毕恭毕敬地给叶彤端来一碗饭。
叶彤没有吃,闭目养神。
她想了一夜的事,实在是困极了,眼睛半睁不睁,这副模样在旁人看来好像一夜之间成了仙。
别人不信,可若郎村的人可吃这一套了,来收拾祠堂的人都嗫嚅着,在叶彤身边大气不敢喘。
可冥婚是已经牵了红绳的,没有停下来的道理,于是叶彤被“请”去了冥婚现场。
这是上一个鬼新娘没有的待遇。
叶彤瞥了一眼房间角落中的鲜血和潦草用玉米秸秆盖住的大锅。
恐怕上一个鬼新娘在这里时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听你们老祖宗说,上一个冥婚的,和光宗有点关系?”叶彤故弄玄虚,将那日在王大强窗外偷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两个看守她的人先是一愣,紧接着面面相觑。
一个胆大的率先缓过神来:“你说,是老祖宗告诉你的?”
“嗯,但我没细问,就像问问你们怎么回事。”
这两人也是傻的,听闻这人已经在老祖宗那里有了姓名,争先恐后地说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王光宗嘛,出去上了个大学,领了个姑娘回村来,说是要见家长。”
“正好那天王伯伯家里的儿子死了,王大强就索性把那娘们给配了阴婚了,毕竟娘们哪都是,能配上阴婚的可不多……”
“切,那是配上的吗?那分明就是村里人馋了,在找借口吃人肉呢。”另一个人嗤笑一声。
对啊,这桩阴婚根本没成,否则鬼新娘应该会被绑在那男人身边,跟着那个男的一起走,而不是满村转悠。
叶彤敷衍地点了点头,抬眸看向外边。
这里虽然又穷又落后,可婚礼宴席却布置的相当完善。
门外已经摆了七八个桌子,筷子碗碟也都准备好了,厨子正如火如荼地颠着勺。
端上去的肉菜有鸡有鸭,瞧着不像是缺肉的样子。
恐怕他们只是单纯爱上了人肉的味道。
度假村副本中,那个魁梧男人曾经说过,吃了人的动物留不得,因为它们已经将捕猎人类留在了自己的DNA中。
那……吃人的人呢?
那厨子颠勺颠累了,坐在一边擦着汗,指着角落比比划划。
很快就过来两个人,合力把一块冻肉抬上砧板。
那冻肉泛着青紫,却是人大腿的模样。
村民们都落了座,有热心的帮着王家忙忙碌碌,洋溢着笑脸,却没几个顾得上照顾新娘。
在这里,女人的意愿总是那么微不足道。
叶彤深深吐了一口气,扬起笑脸来。她穿着红色绣服,缓缓提起裙子走了出去。
只在原地等了片刻,两个人架着已经生了尸僵和尸斑的喜服男人上了场。
叶彤可能有些紧张,走着走着路摔了一跤,手差点插进熬着热汤的锅里,要不是坐在一边发呆的厨子拉了她一把,恐怕这手就废了。
虽然事后总是要吃掉的,可还是完整下锅比较新鲜吧。
热汤盛出,人肉在汤中沉浮,端到七八个桌子上时,遭到了众人的哄抢。
叶彤一手牵着红色的绣球,绣球另一端是面色乌黑的新郎。
二人一弯腰,新郎的眼珠子都掉了出来。
媒婆着急忙慌地捡起来,给他按了回去。
“沾了尘土,也不怕硌眼睛。”叶彤冷笑一声,直起腰来,皱眉看着“新郎”腐败的模样,松开手里的红色绣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