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水至清仿佛听到了神帝的声音。她挣开了眼睛，看见自己又回到了神界，虽然神邸沉入地下，但坐在地上看满天星辰，还是很好的。
“至清，我从来没发现原来神界的天宫这么漂亮”神帝笑道。
水至清从未见过这样的神帝，每次见他，他似乎都是忧心忡忡的，唯有这次，仿佛放下了所有的枷锁，也对，神界都没了，当然也没什么负担了。
“对不起，神族的孩子我一个都没守住”水至清想了想还是说道，她答应的好好的，但是转眼承诺就成空了。
“是命，与你无关”神帝温和道。
“对不起，我放出了九尾狐狸妲己，我已经控制不了她了”水至清再次道歉。
这次神帝倒是颇为高兴：“这更不用说对不起，如果是我，也会放出妲己的，什么玩意，太欺负神了”。
水至清傻住，她是万万想不到这话会从高高在上的神帝口中说出来。
“走，去凡间遛遛”神帝牵起水至清的手。
神帝带水至清去了人间的平城，这里暂时还没受到战火的侵袭，还有一点安宁。
“师兄师兄，你真的要走了吗？”神帝和水至清隐了身形，便看到不远处有个男人背着包，他身后有个女人在追着他。
周围的百姓似乎见怪不怪，并没有分多少心神给他们。
“嗯，九尾狐狸肆虐，我要去不留山学法术，这样她来之前，我能保护你们”男子停了下来等女人。
女人将一个平安符的项链亲手挂到了男人的脖子上：“我等你回来”。
男人答应后就快步离开，只留女子在原地久久不离开。
神帝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水至清的表情就更冷淡了，丝毫没有作为罪魁祸首的自觉。
“我一直有个想法，可是神界已经不可能实现了”神帝带着水至清挑了个看起来挺结实的房顶，拉着她坐在房檐上，微微叹息。
“什么想法”虽然现在神界很惨，但水至清还是想问问，她答应母神守护神帝没做到，她答应神帝守护神族的孩子也没做到，但愿这件能做到，否则她的一生岂不是失败的一生？
“选拔凡人为天族，位于遥远的九天之上，这样天族就不可能肆意干涉人的事，天族是人，又可以在凡人受到异族侵害的时候，守护他们。”神帝的眼睛有淡淡。
水至清并不说话，她其实一点都不后悔放出九尾狐狸，既然都是初神创造的，没道理神族毁了，人族还能继续存在，故而对于神帝的设想，她也就呵呵笑了几声，失败就失败吧，反正也活不了多久。
水至清实在不知这位神界帝王活过来之后为何这么闲，带着她满人间走。
偶尔看到九尾狐狸，他还能远远跟她挥挥手，让她下手轻点，看起来心情非常的好。
他们两个神界的流浪儿到处晃荡，倒也看了不少的悲欢离合。九尾狐狸的力量太强，每到一地都是山崩地裂，也不知心里到底积攒了多少怒火，为何一现世就要灭世。
“大概她想回到那个有初神的年代吧，相传，九尾狐狸是初神的使者，待天地重归混沌，初神便可重现”。神帝解释道。
水至清斜眼看他，这位陛下会读心术？
“对啊，水神一族的绝招，你没学过？”神帝反问。
水至清更好奇，这位为何会水神一族的绝招。
只是她还没发问，九尾狐狸的攻击就到了眼前。水至清护着神帝及时避开，而九尾狐狸瞬间推平了一座山。
神帝带着水至清快速撤离，显然是不想和她交手，也对，这要是打起来，胜负还真不好说，这是好听点的话，难听点，水至清可不觉得神帝是那位堕神的对手。
“娘，娘......”断壁残垣的景象见多了，在那废墟上绝望的人也见多了，水至清已经有点麻木，但是神帝似乎还是无法适应。
那个小姑娘看起来不到三岁，大概连路也走不稳，她坐在一个看起来已经无生气的女人身边哭。
神帝走过去，将她抱起来放到了水至清的怀里，那女孩许是哭累了，在水至清的怀里呜咽了一会就睡了过去。
“带着她吧，当给你解闷”神帝笑得温柔。
水至清想了想，也没反对。
照顾一个小姑娘其实也挺累的，她醒了就要娘，没有娘就哭，见到吃的就吃，还能一边哭一边吃，水至清是很佩服她的这项本事。
隔了几天，也许怎么哭都没有娘，小姑娘也不再哭不停，渐渐有了活力，除了吃和哭，还要玩。水至清无数次想丢了她都被天帝否决。
小姑娘和水至清熟了后，小姑娘更黏着水至清，吃饭睡觉都挂在水至清的怀里，渐渐的，水至清也不排斥她。
小姑娘毕竟年龄小，还在适合打滚的年龄，所以水至清和神帝更谨慎的挑选走的路，希望小姑娘见的一派平静的世界。
小姑娘稍稍大了一点，偶尔也会反骨，和水至清反着来，但只要水至清一板起脸，立即又软了，黏着她认错，在神界，水至清一直是异类，没有和她亲近的神族，如今倒是跟个人族的小孩子培养出感情。
水至清抬头看一旁心情甚好，嘴角微翘的神帝，暗暗叹了口气，这位帝王始终没有放弃对人的守护。
如此，又过了一年。凡间已经沦为地狱，没几个好地方。神帝似乎也渐渐不避着妲己，也与她正面对决了两次，没占着便宜，也没吃亏。
这两次打架倒是让水至清大大的吃惊，原来神帝确实厉害啊，和堕神妲己打也不遑多让，难怪母神说他是神族有史以来最大的希望。
随着妲己的逼近，水至清知道他们恐怕是活不成了。如何安置小姑娘成了头疼的事。
如今天下大乱，想找一片净土委实不易，可是让小姑娘就这样跟着她白白死了，水至清心里又不甘心。
“带着她吧，如果你死了，这世上唯一对她好的神也消失了”神帝伸手抱起小姑娘，小姑娘咯咯大笑，还不知道凶险。
水至清叹了口气，默认了。
很快，和堕神的战打起来。小姑娘看到妲己，似乎受了极大的刺激，捂着耳朵大吼大叫，水至清吃惊，抱着她跨过几道山，将她放在一个山洞前，轻声安抚。
“姐姐，我想有个家，我想娘了”。小姑娘又开始嚎啕大哭。
“乖，没事了”水至清的安慰非常的苍白。
小姑娘继续大哭：“为什么会有那种妖怪出现啊，为什么啊”这话犹如重锤，深深的敲进水至清的心。
为什么啊，因为是她放出来的。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救救我娘，救救我娘”小姑娘继续哀嚎，水至清怕她哭岔气，只得伸手拍晕她，然后设了个结界保护她。
水至清重回战场。
“是你放出了吾”和天帝打斗中，妲己还有力气和水至清说话。
“是，但现在，我要把你关回去”水至清说完，双手结印，似乎要和她同归于尽。
妲己唇角扬起冷笑：“不自量力”。
水至清要毁丹和她同归于尽，就在这时，神帝突然一掌推开妲己，然后伸手阻止水至清结印。
“你想好了，要封掉妲己？”神帝神色甚为严肃。
“嗯，不应该再这样下去了”水至清道。
“我以为你已做出审判，人不该活下去”神帝再次确认。
水至清低头想了想：“总有很多无辜的人，有活下去的权利，是我错了”。
神帝如释重负：“妲己我来收伏，这人间就交给你来复原”。
水至清不解？神帝已经瞬身到妲己的身后，他手里不知何时握了一把斧子，奋力一砍，便断一尾。
接下来，水至清见识了神帝的可怕，他身上泛起剧烈的金色光芒，压制着妲己动弹不得，接着便挥着斧头砍断妲己的尾巴，待九根尾巴全部被断，不过瞬间的事，妲己甚至来不及反应，躯体便化为虚无。
神帝喘着粗气，将一根根断尾封印入神州大地，待最后一根尾巴消失在天际时，水至清仍旧愣愣的。
“很高兴你最后的选择”神帝的身体越来越透明。
水至清抬头看他，想要伸手握住他，可是她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
“这人间就拜托你了，一定要让她恢复到过去”神帝说完便慢慢消失。
水至清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这个人间根本就不可能再恢复了”水至清低头嘀嘀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