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听了苏夜阑的话,直接愣在当场。
大概因为之前她从来没有表现出过任何异常,现在忽然说这话,让春柳有些猝不及防。
她愣愣看着苏夜阑,半晌,才忽然跪下。
“你不用如此,我今天叫你过来,并非要问罪,只是让你去做这件事而已。”苏夜阑眼眸微垂。
她知道这样做有些冒险。
但眼下的情况已经不容她再犹豫。
她和沈殊就算不成为敌人,也绝对不会成为朋友,但现在似乎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京城的混乱肯定是人有意为之。
无论这次发难的是不是沈殊,他在其中必定也担当了不光彩的角色。
对他而言,这是求之不得的机会。
但对边关的众将士来说,这是将他们推入鬼门关的手。
苏夜阑觉得脑子里有一根筋,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扯紧,弄得她脑仁一阵阵的疼。
“姑娘这话,奴婢听不太懂。”春柳看样子还想挣扎。
可苏夜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听她狡辩。
她沉下脸,不耐烦道:“听不懂就算了,我说过这是给你自己选,你不愿意的话,可以回到沈殊那里,或者去其他的地方,任何哪里都好,毕竟现在我也没有余力再来管你。”
她其实不知道春柳是什么时候被换的。
一开始发现她异常的时候,她想了很久,以为春柳是在那次封街之乱中被李代桃僵,但后来细想又觉得不对。
如果是在那时候换的,不管他手下的人再怎么机敏聪慧,也不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将一个身处深宅后院的丫鬟的性格习惯学得丝毫不差。
这一点她始终没想明白。
要么就是沈殊让人掌握了她身边所有丫鬟的信息,这样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换过来。
要么就是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她在七夕灯会那天会带着春柳出去。
连她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都不知道此生会遇到一个叫做春柳的丫鬟。
苏夜阑越想越头痛。
她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关键点,但具体是什么,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春柳还在说话。
苏夜阑已经觉得很疲倦。
从苏玉楼说要将她送到这里开始,她就一直在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好像无论她怎么计划,都不能做到十全十美。
她的神经经过反复拉扯,现在也紧绷得像一根随时都会崩断的弦。
春柳哭起来。
似乎是为了让她相信她的忠心,正在掏心掏肺的证明。
恍惚中,苏夜阑说了什么。
春柳哭哭啼啼表忠心的话语声似乎停下了。
她脸上浮现出一种惊恐的表情,看着她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什么从没见过的未知生物。
苏夜阑有些恍然。
她说了什么吗?
她忘了。
春柳呆愣半晌,才颤抖着朝她磕了个头,然后动作僵硬的退下去,因为过于紧张,她甚至在退出去的那个瞬间被门槛绊了一下,发出一声低呼。
她走之后,清影匆匆进来,表情有些担心,“姑娘,你还好吗?”
“我很好。”苏夜阑淡淡道,“春柳大概不会再留在这里,你把她的卖身契……”
“是,她说她要送两位姑娘去南边的城镇,可奴婢看她那脸色似乎不太好,姑娘难道跟她说了什么?”
“……没有。”
她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