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不是诧异题目的时候,快算吧。”祭酒打断她。
下面的人也开始议论。
唯有刘司业脸上缓缓浮现出得意的笑。
看来祭酒还是偏向自己这边的。
这道题是九章算术里最难的类别,别说苏夜阑算起来费力,就连他们这样的司业,不用算纸想得到答案也是绝不可能的。
苏夜阑完蛋了。
这正好。
回头他不仅能拿到丰厚的报酬,还能让这个碍眼的学生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不用担心会有人找他算账。
毕竟,这么难的题是祭酒出的,就算要找,那也是祭酒背锅。
刘司业心里丝毫没有生出被袒护的感激,相反还觉得理所应当,甚至有种全身而退的放松和惬意。
没人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同样,也没人知道苏夜阑此时在想什么。
她低着头,脸上并非陷入思考的专注,反而像在回忆什么事情一样,眼底茫然无神,思绪越飘越远。
耳边的滴答声还在继续,但她的注意力似乎已经不在这里。
不为其他。
只因为这道题她上辈子做过。
沈殊考的。
其实在她当上皇后之后,沈殊就很少去她的栖凤宫了。
后宫佳丽已经足够让他抽不开身。
但有次他无意中经过她宫殿前,正好听见她在清影督促下研习九章算术。
或许是因为好奇,又或许实在闲着没事。
他走进内殿。
那天他陪了她整个下午,但就算了一道题。
就是这道。
所以这道题的答案她不需要算,在祭酒说出来的那个瞬间,就已经浮现在她心头。
但让她呆愣的并非这道题。
而是在听完这道题之后,她恍然发现自己记忆中的沈殊已经开始模糊了。
她以往总是记得沈殊脸上每一个表情,记得他什么时候出现,出现时穿的什么衣服,记得他的喜好和习惯,说话语气。
但现在她努力回忆,也只是想起那个答案,再想不起其他。
那个原先让她恨入骨髓的人,在这一年漫长的消磨中仿佛已经失去了原来的颜色,变得模糊不清。
“时间快到了。”
“看,她果然打不出来,这么看来之前的题她也是事先得了答案没错了,我们险些被她骗了!”
“可是这题真的很难,我笔算这么久也没用算出个所以然来,而且还只有这么点时间,实在有些苛刻了。”
“那不管,总之她没有算出来,成绩就要作废!”
“你这么针对她,不会是之前押了大头吧?”
关于这次考核魁首的赌注,很多人都有参与,就算没有参与的,也有耳闻。
他这么激动的要取消苏夜阑成绩,肯定是在赌注中出了大头,并且输不起的那种。
“关、关我什么事,她本来就算不出来吗,刚才她自己答应祭酒的,难道不该愿赌服输?”那人脸色难看。
水滴快要滴完。
负责计时的人见了,深吸一口气,正要朗声宣布。
这时苏夜阑也终于开口,道:“武马一匹力引二十二石、七分石之六,中马一匹力引十七石、七分石之一,下马一匹力引五石、七分石之五。”
众人:……
还真给她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