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侯府的苏夜阑并不知道这些。
她的生活按部就班,该吃吃该睡睡,空了就等等孟临渊的消息,看神通广大的他究竟有没有查到黑衣人的消息。
不过那混球,每次给她带来的要么是些稀奇古怪的小物件,要么是一束刚采下来,、还带着露水的鲜花。
苏夜阑每次被他弄得又羞又气。
但奇怪的是,她竟恍然间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如果不是郭诚带来医馆出事的消息,她恐怕真就要迷失在这温柔乡里。
这天,郭诚匆匆赶来。
“姑娘,张神医他们出事了。”
彼时苏夜阑正在把玩孟临渊给她带来的西洋镜,听见郭诚的话,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放下西洋镜,她道:“什么事。”
郭诚立即把得到的消息告诉她。
原来是张岐伯的医馆来了个身患肠痈的病人,听说他们这里可以治疗这绝症,所以匆忙寻来,请他救人。
但张岐伯却说治不了。
他只说治不了,除此之外,没有告知其他更多的缘由。
旁人只以为他是不愿治。
因为附近的人都知道,张岐伯的医馆可以治疗肠痈,并且不久前就有一个已经治好的病人在他们那里休养。
他说不能,肯定是不情愿。
来求医的那家稍微在这几条街有些势力,听说事情真相之后,立即叫了几个平日里交好的弟兄,开始在医馆闹事。
苏夜阑赶到的时候,小药童已经被人按在地上,伤口流着血,张岐伯也一身狼狈,衣服角上还有不知从哪儿来的污渍。
行医半生,赠药无数。
一心救济天下的大夫如今被这样羞辱,那些曾经受过他恩惠的病人们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为他说上半句公道话。
面对权势,他们选择明哲保身。
这就是人心。
但人心之恶远在想象之外。
“没想到张神医也是个沽名钓誉之人,明明能救的人,非要说自己救不了,难道是因为人家钱给的不够吗?”
“不是吧,张神医以前不是经常慷慨赠药吗,按理说也不该缺这些钱,难道之前那些,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那药不会也是假的吧。”
“哎呀,我曾经领过他的赠药,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呸呸呸,真晦气!”
有人煽动,有人附和。
群众情绪瞬间就被点燃。
张岐伯站在医馆门口冷眼看那众生百态。
说心不凉是假的。
但时至今日,又能如何。
他唯有沉默。
“庸医!”
“他不说话,看来真是个欺世盗名之辈,之前我们都被他给骗了。”
“那我们当初给出去的诊金是不是该还给我们?”
“对,让他还诊金!”
“还钱!”
“我看神医这个名号也是他自封的,什么神医,他根本就是徒有虚名。”
围观的人群忽然激动起来,一个个粗脖子红脸,仿佛早就跟医馆结下不共戴天的死仇。
可他们有什么仇呢。
看着那些昨日还热络友好的街坊们瞬间变了个脸色,张岐伯也不知该说什么,小药童哭得大声,却没有人理会同情。
他们像厉鬼,像魑魅,却真实反映了人贪得无厌的内心。
“都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