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临渊说完,转身走了出去,看样子是当真不管。
苏夜阑没有理。
或者说她根本没工夫去理,孟临渊的一句话将她狠狠扯进回忆的泥沼之中,窒息感铺天盖地,将她吞噬。
她想起沈殊也曾经说过相似的话。
不过没有他这么轻佻。
那时她跟沈殊已经成亲,闲来无事,便相约在王府后院闲逛,不知怎么,沈殊忽然笑着说他从前短浅,如今想来,当真是捡了个宝贝。
她记得他那时目光何其温柔。
他说得此一妻当无憾,此生必定不会负她。
苏夜阑信了。
最后的结果她也亲身体会过,被折磨致死的滋味已经印在了她灵魂深处,挥之不去。
所以孟临渊说这样的话,不仅不会让她心旌摇曳,反而让她深恶痛绝。
苏夜阑摊开手,看了眼手中揉碎的书页,好半天脸上才恢复点血色。
她冷静下来。
书房里已经没有人了,空荡荡只剩下她和她脚边堆着的诗词孤本,以及手上一张被揉的粉碎的残纸。
她沉默。
其他几本孤本倒好解决,但手上这个却有点麻烦,如今弄成这个样子,只怕想让苏怜不发现也难。
原本想无声无息将东西拓印了再放回来的计划看来行不通了。
苏怜发现之后,必定会心生警觉。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些埋怨今天非要跟来的孟临渊,要不是他跟着捣乱,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苏夜阑垂眸。
只是……
那些让她斤斤计较的过往,轻轻一碰便粉碎的镜花水月,真的应该怪到别人身上吗。
那是她痛苦不堪的记忆,与旁人无关。
但孟临渊不无辜。
他们两人又没什么交集,连朋友都算不上,况且就算是朋友,这种放肆轻佻的话也不能张口就来。
如此轻狂,显然平日里无法无天惯了,这样下去迟早吃亏,还不如苏夜阑早点来教他做人。
想罢,便不再纠结刚才的事。
孤本已经找的差不多了,苏夜阑需要把这些带回去,这些孤本若是不能传于世,便只能作为苏怜的“作品”偶尔被记录流传下去。
算上每年举办的诗会杂会游园会,这些足够她用十多年。
等用完了,便以孤本的名义送入宫中。
反正皇帝日理万机,一般不会翻看,而且皇帝也不会知道苏怜曾经作过什么诗,一来二去,便成了她投机取巧的好法子。
这次苏夜阑不会让她如愿。
她把东西抱在怀里,准备回去,心里感叹今晚真是一波三折,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再跟孟临渊这个混世魔王扯上半毛钱关系。
但事与愿违。
苏夜阑走出书房,就看见小小的跨院里站着个高挑身影。
少年一身黑衣,遗世独立。
苏夜阑沉默。
发现自己无法绕过他离开这里之后,她终于放弃了最后的挣扎,走到他身后,道:“你在干什么?”
不是说走了吗。
苏夜阑有些纳闷儿,那么桀骜矜贵的小公爷,她都那样不给他面子了,他为何还要留在这里。
“小爷在这里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想到人生哲学,关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