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临渊真弄了匹马来。
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苏夜阑翻身上马,飘逸的裙摆在正午的阳光下旖荡出荷叶似的边纹,银丝绣线揉着细碎光芒。
少女红颜墨发,周身像披着绚丽的光,美得像天边看不真切的游云,让人挪不开眼。
本来还嘲笑苏夜阑的世家子弟们都看得愣了。
有人马鞭没有拿稳,掉下来砸在马身上,惊了马,闹出笑话。
“你……会骑马?”孟临渊看着她干脆利落的动作,略一犹豫,问出来。
“之前在国子监成绩太差,后来父亲让知道,特地教过一阵,现在已经学会了。”苏夜阑坦然道。
苏漠不在京城,自然随她怎么说。
孟临渊眼神似是不信,但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策马而走。
众人见状,纷纷跟上。
苏夜阑也紧随其后,她浅浅一笑,执鞭策马,一身华服迎风翻飞,飘逸不乱,仿佛翩跹蓝蝶,素银对簪流苏相撞,敲击出浅浅低响,清脆婉转。
如此英姿飒装又婉约柔美,两种极端的气质在她身上完美融合,无不让在场之人眼前一亮。
苏家二小姐……
那位臭名昭著的苏家二小姐,竟也有这般令人神魂颠倒的模样?
有人嫉妒,有人感叹,也有人默默捂住了胸口,按压住那里莫名生出的不规律的跳动。
苏夜阑没有去关注其他人在想什么,她在策马狂奔的时候,思绪已经被记忆长河拉得很远很远。
苏漠当然没教过她骑马。
骑马的本领,是在当初跟随沈殊南征的时候学会的。
那时战局混乱,沈殊率领的奇袭部队陷入敌人包围圈,她的父兄又身受重伤,不能前往救援。
那个时候,她身为一国之后,几乎跪在三叔苏震面前求他率兵营救,可是苏震言之凿凿的说,大军主力正在跟敌军交战,根本抽不出人去救援,而且他拖住了敌军,就等于为陛下争得了一线生机,而且陛下真龙天子,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多么冠冕堂皇的说法。
饶是苏夜阑再怎么信任二房三房,也没有被苏震的托词搅昏了神智,那时掌军之权在苏震手上,她无可奈何,只能悄悄偷出一匹战马,疾驰向沈殊被袭击的地方。
她清楚的记得那时她多么害怕,明明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却只能抓紧缰绳任由马匹狂奔,冰冷的夜风刮在脸上,仿佛利刃划过,她能感觉到自己双腿内侧的肌肤被摩破,尖锐的疼痛折磨着她的神经。
可她不敢停下。
她怕自己晚了一刻,就只能寻到沈殊冰凉的尸首。
后来她终于赶到敌人的包围圈,看到了被重重包围的沈殊和他身边位数不多的奇袭残兵,那时苏夜阑在比他们高近十米的高坡上,刚好能够俯瞰战局,可她无法控制马匹,她的马只会疯狂向前狂奔。
为了救沈殊,她让马奔下高坡,冲乱敌人阵型,沈殊就趁着那时带领残部杀出的重围,而苏夜阑最后被失控的马匹摔下,断了三个根肋骨。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沈殊抱着她,清冷的眼中满是疼惜,他说,他此生绝不负她。
此生不负……好一个此生不负!
“哈……哈哈哈……”
“……苏夜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