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回来的时候,是下午,祖父与父亲身居要职,尚未下值。所以她便先看望了祖母和母亲,又引得两位亲人抱头痛哭。
哄了好一会,锦瑟拿出自己之前炼制的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丹药交给祖母,让她留着给家里众多亲友分享。
凡人岁数短,她真怕等她下次再来的时候,却发现已有亲人不在人世了。
又拿出好些护身玉符,这种玉符对修士来说,基本没用,但在凡界却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凡人没有灵力,无法使用需要灵气去激活的普通符箓,她特制的这些玉符都是被动触发的,也就是挨打触发的模式,能反弹所受到的伤害。打人者打得越重,受到的反弹力也越强。
这玩意有触发次数,次数用完就报废了,不过没关系,她做了一堆备用。
她又捣鼓捣鼓,在家中各处埋下了数个防御阵,交给祖母一大袋灵石,告诉她一旦有外敌入侵,就在几个点投放灵石,这些灵石和防御阵能保护他们至少一年。
等她布置完一切之后,祖父和父亲也正好回来了。
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地用了一顿晚膳,锦瑟原本早就辟谷了,但为了不扫家人的兴,她也少许尝了几口。
之后,便约了祖父与父亲详谈。
他们三人的谈话内容,连陆老夫人都不知道。倒不是锦瑟故意相瞒,而是在古代,女子远朝堂,就算告诉祖母与母亲,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面对祖父与父亲,锦瑟自然不能像与师兄他们谈话一样无所顾忌,把真相全盘托出。
最起码,她的真实来历就不能说。
否则估计还没等到她把后续事情讲清楚,祖父和父亲就已经受不住刺激晕倒了。
一介凡人怎么能听得了,自己的孙女(女儿)被异世之魂占据了身躯,这般吓人的事?
所以她只敢捡能说的说,比如,告诉他们,除非是她本人回来,又或是带上她亲手写的密函或口令的人前来,才可以相信,至于其他的人,哪怕自称是同宗弟子,皆不可信。
修仙界很危险,保不齐就有人为了争夺资源与她产生矛盾,成了仇敌,倘若她的家人被仇敌拿捏在手上,成了她的掣肘,那她就很被动了。
听她说得如此严重,祖父和父亲连连点头,表示陆家人绝对不会成她的软肋。
五百年后将有乱世这种事,她压根没打算告诉他们。
凡人没有那么长的寿命,那个时候,她的直系亲人早已归西,只余牌位留在祠堂供子孙后代敬仰,陆家人早已更替数代,锦瑟自己都会变成家谱上的老祖宗之一,那个时候的陆家,她能护自然护,实在护不了也没办法了。
她只将火药的制法及用法交给祖父,由他来考虑是否上交给朝廷,在什么时候上交更好。
大周即便有了火药的制法,等工匠们开采燧石并制造火药,还要训练军队使用,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很长的发展时间。
她只希望几百年后,当凡界在面对异虫的时候,能想到用火药去炸,而不是用人肉去填。
说实话,给出配方一事,她内心也十分忐忑,怕此物过早被用于大规模的战争中,造成生灵涂炭,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有利也有弊。
而且历史总是要发展的,就算没有她,未来迟早有一天,这东西也会被发现。
至少她的出发点是好的。武器不分善恶,关键在于使用它的人。研制出武器的人,初衷也并不都是为了侵略,兴许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陆太师接过她交出的宝贝,手都是抖的,这玩意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啊!
他虽然是个文官,却十分清楚一旦将此物呈上,会给圣上,给军队,给周朝上下带来多大的震撼。不带兵打仗不代表他没有常识。
此物交得时机好,将给陆家带来极大的荣耀,但也有可能造成反效果。若是圣上疑心重一些,见陆家能拿出这等好东西,没准会怀疑他们还私藏有其他的宝贝。
虽然圣上现在看起来还算贤明,但当皇帝的,哪个没有疑心病?他得好好考虑这个东西该交给谁,该怎么给。
他早已官居一品,位列三公,此物即便上交也不太可能让陆家更进一步。更大的可能是封个异姓王,然后被卸掉手上的实权。看似更上一层楼,实则被架空。
只有一个可能性让他交出此物时会被人感激,那就是交给某位他最看好的,最有实力的皇子,去搏一个未来。
可今上正值壮年,皇子们也都很年轻,表面上一团和气。陆家对外也一直表示自己中立不站队的立场,难道要因此而打破?
“父亲……”陆从墨张了张嘴,他也考虑到了这些,想劝太师三思,此物不可轻易上交。
陆太师摆了摆手:“放心,为父为官多年,这些道理,自然是明白的,锦儿的好意,咱们先收着,但是如何交,何时交,需等待时机,从长计议。”
“嗯嗯,我只是先将此物交给祖父,至于如何做,全凭祖父作主,若真觉得不合适,祖父便作主烧了吧。”
“好。祖父知晓了。”
“对了,祖父,父亲,你们这几年,可曾发现我师父的行踪?”
“你师父?是指此前带你走的那位道长吗?”
“是的。”
“唔,你走的当年,道长曾将你写的信,送回家中,后来就一直没见过了。”
“好吧,看来我还得花点时间去找师父,不知道他游历到什么地方去了。”
“锦儿,你去宗门了,你师父为何又回来了?那你这几年是跟谁学的法术呢?”
“跟着师兄们,我们的宗门很大,里面有很多人,师父是修为最高的一位,他即将要飞升,兴许再过几十年就要离开此界了,所以他回凡界炼心修炼,将我托付给了九位师兄。
父亲放心,锦儿在宗内过得很好,师兄们对我都十分照顾,我一点委屈也没受过。”
“嗯,那便好。你安好,你祖母与母亲在家也能安心。”
陆从墨摸了摸女儿的头,锦瑟顺势将脑袋靠在父亲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