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有些茫然,她发现自己被拉进一个奇怪的空间里了。
四周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寂静无声,只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这是什么地方?渡个劫而已怎么还被关小黑屋了?
她尝试着点个灵火来照明,却发现控制不了自己的灵气。确切的说,她没找到自己的肉体在哪,只有一团神识来感知四周的环境。
神魂出窍?可是为什么会出窍呢?不会是渡劫没成功嘎了吧?
有点紧张。虽然她是个地府熟客,可是以前变鬼的时候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呀。那时候她好歹还是个人形的女鬼,现在怎么只剩下一团球体了?
而且当初判官说开始修仙之后,神魂就不会再进入地府转世轮回了,那这个情况是咋回事?
正当她心焦焦的时候,头顶亮起一团极为刺眼的亮光,锦瑟条件反射就去闭眼,突然想起来现在没有眼,只是一团球体,于是她转了个身,用她自认是屁股的位置对着光线。
一个声音如炸雷般在头顶响起:
“你,可曾后悔过?”
“后悔啥?”她不解地问。
有点奇怪,怎么还有人说话?360度转了一圈,没瞅见有别个生物存在呀。
“后悔选择重生,后悔莫名其妙穿越到这里,还陷入什么灭世的危机里,若是你当初不走捷径,按正常的步骤投胎,最大的危机也不过就是短命,到了这里,却有可能面对更多打击。”
“你这有后悔药卖吗?”
“……自然是没有的。”
“那我后悔有用吗?我说后悔你能送我回去?还是说我后悔就能改变一切?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接着呗。
虽然这一世我原本只想谋个寿终正寝,可面对乱世,让我明哲保身,置身事外,我好像……做不到。
再说了,这不是还多了五百年嘛,能活五百年,我也早活够本了,后悔啥呀?哪个凡人能活五百年那么久?都给我五百年了,还想咋样?”
“那你不会怕吗?救世这么大的压力压给你,一旦有一件事没做好,兴许这世界就毁了,中途搞不好还有可能被人误解、埋怨、甚至结仇。
一个人的力量不够,你还得想尽办法去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还要做得足够隐蔽,神不知鬼不觉,以免引起虫母的注意。要用尽各种手段去围追堵截,不能让它控制别人,增加人手。这些全都很难。”
“我不知道。兴许怕这个词都不足以表达我的情绪吧。但是,有其他选择吗?
明知前路有灾且无法避祸,我想谁都会选择迎难而上。最后能达成什么结果,我无法保证,我只求无愧于心。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没准我这蝴蝶翅膀多扇几下,就扇动了整个局势呢?
若是该我做而不做,最后导致这坏结局降临,那我才会后悔至死吧。
你不要问我那么多为什么,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我性格冲动喜欢无脑行事,热血一上头,啥也顾不上。等哪天我躺下快死了你再来问吧。
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说的就是我这种人。
你与其在这问我那么多为什么,还不如想想怎么教我变得更厉害点。
你把我困在这里,变成这么一团跟棉花球一样的东西,到底是要干什么?赶紧放我出去啊。”
“……你不知道心劫吗?”
“心什么?”
“心劫。”
“什么劫?”
“!心劫!”
“我不是在渡雷劫的吗?怎么变成心劫了?你是打哪冒出来的?趁火打劫啊你。”
“……我是从你心底冒出来的,是你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你害怕了,我才会出来,也算是你的一部分。”
“那我现在不害怕了,你可以走了。慢走不送。”锦瑟想对它挥个手,只可惜全身上下一团球,根本找不到手。
“……还不够,你得悟道。”
“要怎么悟?”
“……你要怎么悟道你问我呢?”
“不问你问谁,这里就只有我们俩。”
“你得感悟!!感悟你懂吗?”
“你看起来比我懂得多,再说你刚才还说你算是我的一部分,那你感悟一下,不就代表我也感悟了吗?”
“!我是来考验你的,是你的绊脚石。”
“绊脚石也可以变成垫脚石的嘛,都是石,别卡得太死啊。”
心劫气炸了,锦瑟明显感觉到它有点不稳,连带这黑不溜秋的空间都有点开裂的迹象,仿佛有点摇摇晃晃的。
再加把劲,气死它!做点啥不好,做个绊脚石。
她正在偷偷得意,突然,那声音又冷静下来了。
“你别指望把我气死,就能出去。”
完了,目的被发现了。
“你对于生和死,怎么看?”
“怎么看?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吗?
我就一条命,不论是安安稳稳地过一生,还是跌宕起伏地过一生,不论是平静安详地死去,还是在乱世战斗中死去。不都一样嘛?后者还更精彩一点?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宁可站着死,不愿躺着生。我觉得我可能天生就是个能折腾的人,所以才会一次次把自己折腾没了。”
“你不怕死吗?”
“怕啥?我都当过九次女鬼了,早就麻木了,地府都混熟了,判官见面都能聊个天。”
“那若是哪天你有了能决定别人生死的能力,你会怎么做?”
“你在说什么梦话?谁能轻易决定别人的生与死。连判官都说生死有命,你快醒醒,小心判官找上门说你抢他饭碗。”
“……我是说,假如!你设想一下:在一个独属于你的领域内,你想让谁生就生,让谁死就死,再去面对你的仇人白佳佳。”
“我去,那还是可以想一下的,若是名额多给点,我就冲上宇宙,把异虫这种恶心巴拉的种族直接灭了,那就皆大欢喜,happy ending啦。哈哈哈。”
“!说正经的。”
“好吧,若是真有这种能力,我也不可能随意去处置别人的生命,不然的话,我与这群宇宙害虫何异?不都是用自己的能力去剥夺他人的生存空间吗?”
“希望你能永远记住自己的话。”
声音终于消散,四周慢慢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