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歌听完李清许的话，沉默了很久。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沉思，自己现在的身体不是自己的？那他要不要把身体还给鬼脸？他现在自己又融入不进去……但是他自己的身体又在哪里？
等一下。
李清歌突然敏锐地捕捉到李清许说的一个词，他说他们在搞人体实验？搞人体实验的是谁？
这一瞬间，李清歌感觉到自己脑中如同有电流击过一般，他睁大眼睛看着李清许，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哥哥。”李清歌喃喃地问:“当年，爷爷交出真相眼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李清许也是一时脱口而出，那四个字一出口他就看到李清歌脸色变了，但是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他看着李清歌，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当年，李维言他……
“我记得林程对一凝说过。”李清歌说:“他说爷爷未必就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当时我听着还觉得奇怪，但是我总想知道，当年爷爷为什么连反抗都没有，就直接交出了真相眼？”
还把自己的亲妹妹气走了，多年以来了无音讯，其实从最开始李清歌知道自己家事情的时候，他不是像李清许那样，从小就被认定是要去做这些事情的，乍然被赋予重任，李清歌心里其实默默好奇了很久。
闻言，李清许又叹了口气。
他说:“其实我早就对爸妈说过，小清歌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其实我们不应该瞒着你，你总能想到这里的。”
李清歌不知道该说什么，李清许提到了父母，李清歌心里不由得难过起来，他是家里的小儿子，父母，尤其是母亲对他特别好，李清歌和父母感情极深。
“当年，搞人体实验的，其实不止是林家。”李清许慢慢的说。
他要把这个秘密告诉我了。李清歌想，一直以来困在他心里的结可以解开吗？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我们李家……”李清许笑了笑，说道:“我们李家……其实最初，爷爷和林家的先辈是很好的朋友。”
李清歌没做声，他知道这个故事可能很长，默默等着听李清许说下去。
“林家一直在做人体实验，爷爷原本是不同意反对的，但是你也知道后来的那场战争，逼迫爷爷不得不交出真相眼。”
“其实最开始，爷爷是想和他们拼了算了，但是林家人阻止了爷爷，他们表示有办法把真相眼保住并且留给李家后人，当时爷爷就算有真相眼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得已只好委曲求全。”
“没想到林家人其实是设了一个圈套，就是为了掠夺真相眼的力量，和爷爷不一样，林家人投靠了他们，是以林天龙得到了一部分真相眼的力量，且死后魂灵不散，一直到现在。”
看李清许的样子，他是很相信他自己所说出的话的，但是李清歌想，李清许不一定就会骗他，但是这些话中，有些事情可能李清许也没有去细想。
例如说李维言，李维言应该也不是个没有主见的人，他怎么会那么听林家人的话呢？他当年交出真相眼，必定还有其他的考量。
而他留下了记忆，李家人几代为了找回真相眼而努力，在李维言的预言中，关键落在李清歌和李清许身上，两个人不得不扛起这副担子，李清许还好，李清歌就感觉到有哪些地方太对劲。
虽然李清歌没打算逃避责任，他身为李家真相眼的后人，为家族出力义不容辞，但是和李清许不一样，李清歌并不看好白白牺牲。
“我现在怎么做？”他叹道。
“先把鬼脸压下来。”李清许回答:“先让你回到这具身体。”
“说得倒轻巧。”李清歌叹了口气:“好像你会一样。”
李清许沉默了几分钟，他确实不会，但是李清许比李清歌懂的还是多些。
“你不把鬼脸压回来，等他和身体完全融合，而我们一时半会又找不到你真正的身体，清歌，你就灰飞烟灭了。”李清许认真的说。
李清歌又叹了口气，他心说让我灰飞烟灭好了活着这么累我怕什么……
“清歌？”这个时候，叶一凝正巧进了房间，她一眼看到李清歌睁开了眼睛，高兴道:“你醒了？”
“嗯。”李清歌——鬼脸，他欠起身体，一动就感觉到全身疼痛，就好像被大车子碾压过一样，转念一想这身体可不是被大车子撞过吗？心里忍不住愤愤地骂李清歌，心说不是他自己的身体他就不爱惜！
“你怎么了？”叶一凝见鬼脸半天撑不起来身体，不由得上前两步，伸手要扶他。
鬼脸心里其实没有什么风月，叶一凝美貌他也就是欣赏欣赏，然而叶一凝扶他的时候，他身上没有力气，几乎就是靠在叶一凝肩上。
叶一凝便轻轻叹了口气。
她是不爱叹气的，被照顾的很好不懂忧愁的姑娘，但是最近不知怎么常常叹气，叹的法令纹都快深一些了。
“把他弄回来！”身体里面，李清歌不知怎么能看到鬼脸倚靠在叶一凝肩上，他不由得大怒道。
其实这本来就是鬼脸的身体。李清歌又想。
他有些怅然，不知道自己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是对还是错。
而这个时候，叶一凝以为是李清歌醒了，她很是高兴，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是鬼脸感觉到这具身体极为虚弱，导致他的灵魂都没有什么力气，只想躺着。
叶一凝看鬼脸没有什么力气的样子，也只好先让他休息，又一想林程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在叶一凝看来，李清歌好不容易醒了过来，林程的事情还是要稍微瞒一会儿，不然他一个受刺激又晕过去可怎么办？
这样一想，觉得李清歌暂时没什么精神也好，看他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的样子，叶一凝就先回了自己房间。
周致霖带着古铃早就离开了，晏小河也走了，喧闹的房屋里突然就又只剩下了叶一凝和李清歌，哪怕是自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叶一凝只要一想到李清歌在不远的房间里一张床上躺着，她的心情就不由得安静而平和。
叶一凝想，她可能是真的很喜欢李清歌了。
在叶一凝感觉，这个夜晚平静而温馨，而鬼脸躺在床上，渐渐陷入了梦乡。
这个时候鬼脸还在想，他现在算是好不容易回归身体了吗？好不容易能控制自己身体了，居然就只能躺着睡觉。他叹了口气，放任自己陷入黑甜之中。
然而，随着梦境发展，鬼脸意识到，他的梦境不知为何变成了一场噩梦。
在梦里，鬼脸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古老而恐怖的大厦里。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黑暗和邪恶气息。
鬼脸觉得自己不应该害怕，因为他自己也是一个鬼，但是在梦里，他居然感觉到深切的恐慌，他能清晰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呆在这黑暗之中。
就在他惶然无措的时候，突然一群恐怖的怪物从黑暗中涌现出来，咆哮着向她扑去。
以前也不是没到过这些地方遭遇过危险，但是那些时候鬼脸都是躲在李清歌的身体里面，独自面对还是第一次，完全本能，他吓得惊恐地逃跑，试图找到能让他逃离这个恐怖大厦的出路。
他奔跑的时候，发现每一层楼都有很多扇紧闭的大门，但每次他打开一扇门冲进去之后，他都发现自己回到了起点，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绝望的循环中。
追逐戏开始了。无论鬼脸往哪里跑，这些怪物总是不断追赶着他。他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凶恶和邪恶，哪怕是在梦里，鬼脸都觉得喘不过气来，他觉得如果被它们抓住，他说不定会被撕烂。
他的脚步无比沉重，呼吸困难，但他不得不坚持逃跑，并竭力寻找一种消除噩梦的方法。
他想活下去。鬼脸清晰的感觉到了自身的想法，哪怕已经是一张鬼脸了，他还是想要活下去。
可是他跑不动了。鬼脸在梦中是有实体的，他终于累的一屁股坐到地上，而那些怪物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是梦吧。鬼脸这样想。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在他还拥有自己的身体的时候，仿佛也是梦境一般，在他家里来了两个人。
他看不清他们的脸，只听见这两个人和他的父母说话。
“我们就要这个孩子。”来人的其中一个说:“十万够吗？”
“十万啊……”鬼脸听见父亲的声音——哪怕过了很久，他也一听就听出来那是他的父亲在说话，声音中带着一丝窃喜，一丝小市民特有的算计，他说:“虽然我不止一个儿子，但是这个是最聪明的，你们看他的眼睛，看这调皮劲儿……”
“十二万。”来人的另一个打断他，淡漠的说:“能行就成交，不行就算了。”说着，两个人作势要走。
“哎哎哎！”父亲连忙叫住他们，说道:“哎……别急呀……十五万，十五万行不行？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从此我这聪明儿子就是你儿子了……”
来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提起手中的小皮箱，里面满满的百元大钞，父亲眼睛都发了亮。
再后来呢？鬼脸迷迷糊糊地想。
再后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