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盏并不知道牧斯的心里在想什么,他在思忖着自己要什么时候把真实性别告诉牧斯。
两人分明心思各异,但是想到的却都是对方。
两人合作意向达成一致,现在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睡觉的问题了。
苏盏看了一眼大床,虽然很想和自己的小可怜一起睡,但是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份,绝对不能提出这样的建议,刚好看到窗边靠窗的地方有一个单独空出的小台子,不是很大,但是也足够让一个成年人躺下和翻个身,这个台子本来是为了欣赏窗外的风景而建的,一旁还挂着一个吊椅,如童话梦境里的藤萝像是活了起来,在窗边蔓延开,赏心悦目。
苏盏确定那些藤萝刚好可以挡住边缘,不让人掉下来,于是退而求其次,提议道:
“要不我睡在这里?”
牧斯闻言垂眸看向那个小台子,脑海里下意识就浮现出来了苏盏躺在这上面的样子。
细软的腰,微乱的发,合上的眸,微启的唇……
牧斯倏然握紧了双手,立马在内心呵斥:
“你疯了!”
“哦?我疯了?”
原本清冷的声音此刻带着些许邪戾,在脑海之中回荡:
“可是,我不就是你吗?”
黑色的羽翼无声显现,末端还带着些许红色的花纹,像是被诅咒的图腾。
苏盏看着突然间长出翅膀来的少年,吓了一跳,刚好就撞入了牧斯的视线中。
牧斯原本琥珀般的眸子已经变成红色,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古老贵族,连发丝都带着矜贵。
苏盏很没有骨气地被少年的一个眼神撩到了,但是他此刻还是惊讶大于惊艳,立马就问588:
“你不是说这个世界不是吸血鬼的世界吗?那这是怎么回事?”
呜呜呜他不想被人咬啊肯定很疼。
588也惊呆了一秒,此刻牧斯的气场太像那位了,他吓得毛都竖了起来,但它看了眼数据面板,确定那位的精神碎片还没有收集满,只不过这个世界牧斯的设定确实和那位有一些像,再加上牧斯自己内心还有另一个精神碎片,很不稳定,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然而苏盏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身上有两个精神碎片,他只知道这个世界的难度是B级,不太难也不太简单,但是现在看来,他怎么越来越看不懂剧情的走向了?
“宿主放心,任务对象不是吸血鬼,只不过是童话世界的buff加持,千鸟国的人都有翅膀。”
“这个我知道,但是小可怜的眼睛怎么变成红色了?”
588立马装死。
苏盏等不到588的回答,默默决定回到主世界之后要去给这只臭鹦鹉打差评。
虽然不明白牧斯为什么突然间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但是苏盏发现自己的内心并不是很慌乱,他更加担心牧斯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而对于自己,冥冥之中,他似乎有一个直觉,无论变成什么样子,牧斯都不会伤害他。
而在牧斯看来,此刻还在发呆的苏盏就像是被吓坏了,愣愣地站着,微微抬头看着他。
确切来说,是在看着他黑色的羽翼。
牧斯倏然之间笑了,向前走了几步,直接站在了苏盏面前,走动的时候羽翼也微微扑闪,站定之后微微弯下了腰,伸手放在苏盏白皙的脖颈上,让苏盏的视线锁定在自己的脸上,带着些许不愿意承认的想故意让另一个自己羡慕的情绪,开口道:
“美丽的公主殿下,当然是由您来睡床,如果可以的话——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邀请公主殿下和我一起睡。”
不仅仅是眼瞳,少年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全身的气质也发生了变化,如果说原本的牧斯是一朵水仙的话,那么此刻的他像是一朵在暗夜里盛开的紫罗兰。
苏盏:“……”
他的小可怜呢!
眼前这个浑身都在散发魅力头发丝都在勾人的牧斯确实很吸引视线,但是他还是想要他的乖崽牧斯!
苏盏的浑身都充满了抗拒,但是还是冷静地分析了一下情况。
这个红版牧斯知道他是公主,也知道他刚刚和可怜版牧斯的对话内容,显然这个红版牧斯是一直存在的,并且有自我意识,能够记住他们的对话,不仅如此,他显然也很大胆,苏盏从他的眼中看出了蛊惑人心的意味,他似乎丝毫不怕自己的言行会对可怜版牧斯造成影响。
也不知道这个红版牧斯之前有没有出现过,小可怜到底是怎么控制的呢?现在又为什么会失控呢?
苏盏心中大约有个隐隐的猜测,他的小可怜恐怕有精神分裂,这个牧斯恐怕是小可怜牧斯自己臆想出来的。
确切来讲,苏盏猜对了一半。
牧斯确实主动把自己的精神体分割成了两半,所以这个世界才会有两个精神碎片,但是他创造出另一个自己,却并不是想要变强,而是想把这样的另一个自己杀死。
所有和黑暗有关的东西,都应该扼杀,包括自己不可言说的欲望。
眼看着这个牧斯就要亲上自己的脖子,苏盏连忙摆脱了半拥着的怀抱,问他:
“你不是他。”
“你是谁?”
牧斯眼神微微凝滞,像是知道苏盏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他和另一个自己差别这么大,明眼人都知道自己不好惹,会更喜欢另一个自己。
那个糊涂,愚昧,只知道乖乖听话,只知道埋头蛰伏,却从来不敢坦露心声的自己。
牧斯说不出自己心里的酸涩感为何而来,就像他待在狭小的内心世界,看着这个公主一步一步和另一个自己越走越近,他当然知道两个他都喜欢苏盏,但另一个他只敢偷偷藏着,他嘲笑另一个自己是胆小鬼,却不得不承认苏盏第一个看到的是另一个自己。
苏盏更喜欢的,一定也是另一个自己。
他嫉妒极了。
从悬崖峭壁上生长出来的嫉妒之藤像是要破穴而出,所以在故意诱惑另一个自己动了不该有的欲望,掌握了身体的主权之后,他恨不得立马把苏盏拥入自己的怀中。
融入血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