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怀绕过兴奋不已的吴泽，转头看向正在发呆的沈安，眼神里满是好奇。只需沈安开口，吴泽自然不必说。
沈安回过神来，起身向洛怀作了个揖，语气诚恳:“大人想与我们合作，自然感激不尽，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
“只是什么？”洛怀耐着性子听沈安说完，他对沈安极为地欣赏，天下大事，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如果有可能将其拉拢于自身门下也未尝不可。
想起收的徒弟中，没有一个能修行卜卦之术，至于南音，他教了她也不会，纯纯废物一枚。如若不是她能作为棋子混入昆仑山，扰乱君碌净心，他绝不会答应让她跟着自己。
沈安唇角勾勾，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只是沈某有一事相求。”
“讲。”洛怀脑子里浮现南音前几天把他瓶子里插着的那支桃花不小心摔到地上，气不打一处来。
那可是他精心养护了五百年的桃花，本指望着它将来能修炼成形，化作一只美艳的妖怪去勾引君碌的凡心，诱他犯戒。
这下可好，计划开头一半被南音破坏。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洛怀见到心爱的桃花可怜弱小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泛起褶皱的花瓣诉说它在世间最后一段停留的时光，他的心脏一阵抽搐，莫名感到一股酸楚。
南音蹲在地上收拾残局，一抬头看见洛怀心凉了半截。刚才她还想着等下去后山偷偷折一枝桃花插回到瓶子里，不曾想下一秒师尊黑着脸出现在她面前，咬牙切齿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掌下运力。
转眼间，南音重重飞出去摔落地上。
“师尊……”被打出去的第一时间南音便运功抵挡，但双方实力悬殊，她做的一切徒劳无功。
“谁让你动那瓶桃花的？”洛怀气得发抖，那瓶桃枝是他孤单时光的唯一慰藉，也是他情绪濒临崩溃时的独有良药。
可现在，一切都没了。洛怀将剩下的桃枝捡起，在掌心抚摸一遍，而后狠心摧毁。桃枝在火光中化为一缕轻烟，消散在洛怀面前。
南音恍惚间看见师尊的脸上有泪珠滑落，转瞬即逝。
可想而知，她终究难逃被打个半死的命运，仅剩一口气存留。
洛怀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挣扎无果，尽力克制想要了结她生命的冲动，留其性命另作他用。
南音躺在地上，身体的疼痛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动弹不得。察觉有什么东西靠近，她拼命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察看外面的世界。
洛怀冷着一张脸站在她面前，周身寒气令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轻轻蹲下，拨开她因冷汗贴在额头两侧的乌发，手掌慢慢摩挲她的脸颊，低头覆上她的唇角。
“师尊……”南音弱小无力地吐出两个字，后面的话语被洛怀堵了回去。
像往常一样，洛怀趁机趁机发动蛊心铃抹去南音的记忆。银铃声响起，南音脑袋越来越沉，洛怀紧紧扣着她的手腕，法力一股股输送到蛊心铃。
在法力的催动下，蛊心铃响个不停，南音渐渐倒在洛怀怀里，睡得一脸安详。
洛怀面无表情地擦擦唇角，俯身抱起熟睡的南音将她放回床榻上。收拾完屋里的花瓶碎片，洛怀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某一介凡人，最大的心愿莫过于在人间多留几日。”
一个极为平常的心愿，对洛怀来说这件事做起来易如反掌。沈安笑着说道，嘴角却开出一朵别扭的苦花，
一场战争让最有天赋的他失去修仙资格，曾经弯弓舞剑的双手如今只可磨磨墨抛抛铜板。
放在谁身上不崩溃？他多少次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追随父母妹妹而去，可他不能。
他还有阿茹，还有吴泽，还有永宁城数十万的百姓将士等着他为其报仇雪恨。他不能早早倒下。
听到沈安如此说，洛怀将信将疑。按理来说，像沈安这样的人不谋求一些权力都显得不太正常。还是他本就有意迷惑自己？
洛怀一个箭步冲上前，趁沈安未反应过来，抓起他的手臂探索仙脉。将沈安身上全部探查一遍，洛怀一无所获。
沈安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任凭他摆布，嘴角的笑容始终未曾放下。片刻之后，洛怀气得甩开沈安的手臂，恨铁不成钢:“可惜了占卜之术，落在你这样一个废人身上。”
一旁的吴泽目睹一切，双手暗暗握拳，时刻准备给蛇妖重重一击。子修身子本就虚弱，他还如此对子修，就算他是洛怀又如何！
大不了拼死干一架。吴泽暗自思忖，沈安看穿他的心思，又瞧见他默默发动法力，剜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乱来，他自有分寸。
“大人可放心了？”沈安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抽回手臂，看了一眼掌心，悲伤滴落掌心，片刻之后便消失。
“放心了。”洛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来，他想着将沈安收入麾下，不料他竟是一介凡人，手无缚鸡之力。
可惜，太可惜了！洛怀心里好一阵失落，一名得力干将没了，自己手下杂七杂八的徒弟能干嘛？
想到这里，洛怀不愿再做过多停留，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他冷冷回复沈安:“你要的东西本座会按时给你的，大可放心。你答应本座的事也务必做到。”
“沈某明白。”沈安恭敬地作了个揖，送别洛怀。
话毕，一道黑影闪出窗外，洛怀终于离开。
沈安由于体力不支险些跌倒在地，幸好吴泽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他才不至于摔伤。
“子修，你怎么样？”吴泽知道洛怀绝没安好心，他为何平白无故检查子修是不是有仙骨。
沈安轻轻摇头，安慰吴泽:“我没事，只是被他抓的手臂有些疼痛，过些时日就好了。不必担心。”
听到沈安这样说，吴泽放下心来，扶沈安回房休息。
十五的圆月向地上洒落一地碎银，抬头望去如此皎洁无辜。
沈安踩着月光回去，每走一步都像赤脚走在三尺寒冰上一样冷，寒气从脚底直冲心房，像一个娇媚的新娘询问个道士她漂不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