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七打坐修行了一个时辰,这山中人迹罕至,阴气纯净浓郁,练完功通体舒畅,伸了个懒腰,竟然发现师父也没睡。
叶小七小心的挪到师父脚边,轻声询问:“师父,认床睡不着吗?”
慕南风揉了揉小丫头的头,一脸感叹:“师父想起了你小时候,又哭又闹,不讲道理,谁知道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叶小七把头靠在师父胳膊上,拱了拱脑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轻轻的说:“我也睡不着,不开心,我觉得金花婆婆和樵师父肯定想我了!”
慕南风拍了拍小丫头的胳膊,开口安慰:“他们肯定会想你的,以后还会去看你的……”说着说着,耳边传来小姑娘呼呼的鼾声。
慕南风无声一笑,摇摇头,这丫头打坐后就嗜睡,现在看来睡不着的只有金花和老樵了吧。
这要是往常,他肯定喊她起来,告诉她,修行者哪怕睡觉也是睁着一只眼,而且绝对不会认床,说睡就睡。
被叶小七这么一搅和,慕南风也停止了感伤,流的那些血总要有人要还回来的。
唯一想不通的就是这十多年来,他和老樵围剿的天机楼杀手不在少数,多方打探竟再未找到那个高个子。
天微亮,叶小七听着叽叽喳喳的鸟鸣声睁开了眼睛,手有点麻,上身趴在行李上,垫着师父的衣服,衣服前襟湿了一块,眉头一皱,心虚的擦了擦嘴角。
慕南风和柳湘子正在打坐,温十三龇牙咧嘴的扎自己,乐此不疲。
叶小七轻手轻脚的挪到温十三身边,这傻大个竟然有如此癖好,师爷是个妙人,诚不欺我啊。
温十三看着叶小七咧着嘴走来,眼睛里意味不明,多少有些心慌,师妹越来越近,他的脸也越来越红。
“你不会是扎的走火入魔了吧!”叶小七狐疑的看着温十三扎的穴位,难道扎偏了?
慕南风和柳湘子收了势,叶小七也直起了身子,温十三松了一口气,拔下手上的针收了起来。
慕南风抖开外衣,不动声色的看了叶小七一眼,小丫头抬头望天演技拙劣。
“抓紧时间吃点东西,还有半日就会走出去了。”慕南风说着将所有东西收回驴车上。
夏日炎热,食物不好储存,众人吃着饼子就着水艰难的往下咽,叶小七想念吃肉的感觉,大块的肉。
“师妹,等出了山我和你们分开走。”慕南风说完看了叶小七一眼,嘱咐道:“前边城镇,给她换身衣服,换下来的衣服烧掉,关于山里的一切闭口不提,对外也当做不认识我,仇家太多了。”语气平淡的就像在说隔壁吴老二家今天吃包子一样。
三人沉默了一会,叶小七从怀里掏出那个钱袋递给慕南风,她觉得师父一个人没盘缠可不行。
“你收着吧,就是个普通钱袋,师父还有。”慕南风抬手往回推了推,叶小七点点头又装了回去。
临近中午,烈日当空,走的人困驴乏,叶小七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油腻了。
上了坡,一条比较像样的路伸向远方,在看不见的拐弯处来了个神龙摆尾,叶小七点点头,觉得此地适合藏匿,来个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尤为的合适。
慕南风将包袱背在身后,揉了揉叶小七的头,一手油腻,又在她肩膀上擦了擦,动作惊人的相似,叶小七撇撇嘴,离愁也冲淡了许多。
“不能偷懒懈怠,师父有空会回来检查的。”似是觉得不甚严厉,又继续叮嘱:“天外有天,不可逞凶斗狠,出手就是搏命,丢面子事小,保命为上。”慕南风知道这丫头的调性,人小事多要面子。
叶小七点头应是。
慕南风飞身上马,对着柳湘子颔首告别,马鞭指了指神龙摆尾转弯的方向,然后自己朝另一个方向奔驰而去。
三人行注目礼目送了二里地,等人再也看不见了了,才起身赶路。
温十三牵驴准备走,虽是山野之驴,却也看人下菜碟,不停的尥蹶子。
叶小七觉得这驴真犟,从路边掰了个长树条,试了试柔韧性不错,从怀里掏出啃剩的半个饼,想了想又撕了块衣袖,把饼从头上吊给了倔驴,它也挺识趣,追着一颠一颠的饼往前走去。
柳湘子和温十三一脸崇拜,叶小七不甚在意的摇摇头,都是基本操作。
三人慢悠悠的朝前走去,快到拐弯处叶小七耳朵微动,想啥来啥,眼中充满了期待。
“站住,打劫。”两个大汉跳了出来,简单干脆,连口号都没喊,叶小七总觉得少了点意思,不正宗。
叶小七瞟了俩人一眼,一人拿着柴刀,一个扛着锄头,没等他俩上前,嗖的一个闪身靠近,两招下去,俩人趴在地上哀嚎,一顿搜刮,俩人伙食不错,掏出几块腊肉塞进怀里,似乎是有点嫌少,一人又送了几脚,把俩人踢下了沟。
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个行家,柳湘子师徒震惊的立在远处,这混不吝的性子随谁呢。
不远处树下,去而复返的慕南风一脸菜色,小丫头刚下山就打劫,当师父的实在是挂不住脸,看了看手里的符箓,也没现身,扭头就跑了。
“美人师姑,给。”叶小七也不藏私,从怀里掏出腊肉递了过来。柳湘子还有些发懵,摇摇头说:“我不饿,你自己吃。”叶小七点点头又把手伸到了温十三的眼前,温十三哆嗦着双手摇摆:“师妹你自己吃吧,我也不饿。”
叶小七咬了一口腊肉,入口不腻,咸淡适中,唇齿留香,又加紧咬了两口。
看温十三还在哆嗦,意味深长的说:“以后少扎自己,身体最重要,年纪轻轻的手抖不好说媳妇。”
闻言,温十三抖得更厉害了,满脸通红的拉着倔驴继续往前头。
路过一个小村庄,人烟稀少,他们也没停留。终于在天黑前到了慕南风提到的城镇,先去成衣店给叶小七换了身衣服,叶小七不爱红装,挑了件黑色的狍子,配着一个深蓝的外衣,重新盘好发髻,一时雌雄莫辨。
天黑前,三人找了家客栈住下,一顿狼吞虎咽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