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行了一礼,“奴才告退。”
说罢,张顺离开了上书房,去按寒行夜的吩咐去办了。
“曹忍。”张顺离开之后,寒行夜对着空气唤了一声。
只见暗处窜出来一个老太监,须发皆白,但精气神非常好,手拿一杆拂尘。
“陛下。”曹忍微微躬身道。
寒行夜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了,若到万不得已,朕要你去刺杀寒洛渊,你会去帮朕做这件事情吗?”
“陛下,祁陵王殿下是先帝选中的人,如果不是看中祁陵王殿下,先帝不会将皇位传给你的。
先帝传给你的原因,你自己应该也知道,就是要你龙御归天之后传位祁陵王殿下,不是么?
奴才诈死脱身,暗中保护陛下,也是先帝的旨意,如果你要杀祁陵王殿下,硬扶太子殿下上位。
奴才也无话可说,但奴才不会去杀祁陵王殿下,是靖阳需要祁陵王殿下,而不是祁陵王殿下需要靖阳。
您作为主子,您的命令奴才需要服从,但是唯有杀祁陵王殿下这件事,奴才不能遵旨而行。”
曹忍不卑不亢,反而在说大实话。
寒行夜听后,只是揉了揉眉心,“你还是那么正直,可你应该也要知道,寒洛渊登临帝位,朝局不稳。”
“按照祁陵王殿下的性子,只有一个杀字,杀到百官胆寒,朝局即稳。”曹忍淡淡的开口道。
寒行夜微微摇头,“你想过没有,朕一死,寒洛渊称帝,那么兵权谁来执掌,到那个时候难不成皇帝御驾亲征?
就算寒洛渊到时候御驾亲征,阿冥趁寒洛渊离京,发动政变,又该如何?到时候江山不稳,朕岂不成了罪人?”
曹忍听后则反问道,“祁陵王殿下有帝王之姿,他若死了,太子仍然坐不稳帝位,他若不死,太子更坐不稳帝位。
您应该知道,太子本就是祁陵王殿下的,是您强行将现在的庶长子扶上东宫之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奴才不说您应该也知道,祁陵王殿下如果没有死在您前面,等您一死,江山是一定会大乱的。
可若是祁陵王殿下死了,就算太子登基称帝,又有什么用?祁陵王殿下定我靖阳气数,有他在,靖阳才稳。”
听到这番话,寒行夜头更疼了。
喝了口参茶,“难道你认为我靖阳除寒洛渊之外,无一人再能执掌兵权,征战沙场?”
“有,但是得再打一仗,陛下要考虑清楚,以靖阳如今的国力,还能发动威压万邦的大战么?
就算可以,那么战后靖阳国力衰退,那些小国联合起来瓜分靖阳,到时候江山有倒悬之危,社稷有将倾之势。
奴才可以很明确的说,祁陵王殿下不死,靖阳可定一个甲子的太平,足够未来祁陵王殿下培养后继之君。
江山还是要给祁陵王殿下,现在的太子不堪大用,若是给他太平江山,他或许可以做个太平皇帝。
可现在,您一死,太子母强子弱,即便杀了皇后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可若是杀了祁陵王殿下,太子扶不起要倒的江山。”
曹忍有一说一,寒行夜也没有生气。
若是换做别人,这类话题谈都不敢谈。
“在你认为,江山就得传寒洛渊?”寒行夜询问道。
曹忍反问,“这江山,不一直都是祁陵王殿下的吗?您能坐上帝位,不也是因为有祁陵王殿下这个儿子吗?
先帝给祁陵王殿下留下一纸空白圣旨,就是担心你利欲熏心,不把帝位传给祁陵王殿下的后手。
祁陵王殿下羽翼已丰,想杀他难如上青天,只要他不死,待你龙御归天,他完全可以秉承先帝圣旨继天立极。
到那个时候,兵围京畿,谁敢反对,御赐金锏,上打昏君无道,下打弄权奸臣,您难道看不明白吗?”
听到这番话,寒行夜长叹一声,不得不说,曹忍说的是实话。
所以寒行夜一直在消耗寒洛渊的兵权,自己龙御归天之后,如果没有兵权,寒洛渊也登不上帝位。
真正说得上话的,还是兵权!
有兵权,才有话语权。
“寒洛渊登基,会给阿冥一条活路吗?”
寒行夜换了个话题问道。
曹忍摇了摇头,“杀!”
“朕若想保呢?”寒行夜继续问道。
曹忍回答道,“布个局,引太子入局,而后废黜太子,贬出京城,贬得越远越好,无旨不得回京,让他做个无忧王爷,可保其一命。”
“你当真就那么看好寒洛渊?”寒行夜叹了口气问道。
“当年您还是靖王的时候,祁陵王殿下的母亲便是正妃,等您正位东宫,祁陵王殿下的母亲也是太子妃。
祁陵王殿下乃是太子正妃生下来的嫡子,而您到现在也没有把祁陵王殿下的母妃追封为皇后。
即便当年的侧妃被您强行扶正,现在扶上后位,可改变不了祁陵王殿下才是嫡系血脉的事实。
您如果要和祁陵王殿下缓和关系,将他扶上太子位,正位东宫,追封其母为皇后,同葬帝陵,如此方是正道。
您不要忘了,太祖皇帝有旨,帝位传嫡不传庶,凡朕儿孙,若违此诏,死后除帝号,且不得入宗庙享受供奉。
这是太祖皇帝的原话,您即便把庶子扶上嫡子的身份,也改变不了太子殿下的庶子血脉出身。”
曹忍再次搬出一颗重磅炸弹。
听得寒行夜更头疼了,寒洛冥虽然比寒洛渊先出生,可是寒洛渊却是侧妃所生的庶子。
即便寒洛渊母亲死后,寒洛冥的母亲被扶上太子妃之位,但那也是继妃。
寒洛渊永远是嫡出。
寒洛冥只能是嫡庶子,而非嫡子。
如果最后寒行夜真的敢把帝位传给寒洛冥,寒氏家族的人恐怕也会不服,满朝文武会不服,天下人也不会认可。
嫡庶有别,乃是太祖皇帝立下的旨意。
“你是在说,朕错了?”寒行夜转头看向曹忍。
曹忍微微点头,“当年就错了,现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否则大错一成,为时晚矣,陛下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