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到手,白令雨又马不停蹄的去了三个地儿。
先是到卖家禽的地儿买了一只成年大公鸡,白尾红冠、精力旺盛,乃辟邪、镇宅之上选。
然后再顺带买了几颗鸡蛋后,下个地儿就是宠物市场。
经过精挑细选,最终拿下一条品种为中华黑狼犬的狗子。
这狗毛发浅短,浑身黝黑却唯独尾巴夹杂了几根白毛。
双耳竖立、骨架粗壮、样貌端正、腰背平直。
白令雨甚是满意,当场给钱牵走。
最后一个地儿便是去到偏远郊外找到一名种田的老汉要了一些稻草杆子。
虽然这玩意本就是无用的,但看老汉为人良善,聊天时无意得知其生活条件困苦,白令雨便还是给了几百,算结了一个善缘。
跑了一下午,所有东西总算凑齐,白令雨当即回到家中取了几样东西,然后随便应付了白佩婕几句就又出了门。
夕阳缓缓垂落。
白令雨找了一座山爬至最高处,选了一空旷地将东西一一摆好。
黑狗拴在一旁的树上。
他先提住公鸡一刀划开其脖子,将血液一滴不漏的装在一个大碗里。
接着又把鸡蛋分出鸡蛋壳来,就着些许蛋清与稻草杆子一同堆在另一个碗里,再操起一根木棍把这些一股脑捣碎直到完全混合。
因为蛋清的原因,鸡蛋壳和稻草杆子的混合物具有不错的粘性,随便一摊就是不易散开的薄薄一层。
取一小碗,里面倒上清油、鸡血,点燃后将平摊好的混合物放于上面烘烤,直到完全干燥便成了一张粗糙的黄纸。
这才是用来制作符箓最正宗的黄纸,一年间的黄纸都是白令雨用老姐帮他买来的材料制作的,在外面根本没得买。
一连做了数十张黄纸后,白令雨把它们全部叠放在一起,然后又转而对桃木进行加工。
第一步很简单,无非就是用刀子把桃木雕刻成长1m2、宽3cm的木剑形状,再用砂纸细细打磨完善。
一把像模像样桃木剑就此成型。
第二步,拿出一个没有盖的长条盒子,同样是桃木制成,刚好可以把做好的桃木剑放在其中。
这盒子还是白令雨很早前在网上找人定制的,在这之前只用过一次。
放好桃木剑后又把鸡血倾倒进去至刚好盖过剑身,然后拿出一袋生糯米,取81粒均匀洒入,最后现场制出一张驱邪符,将其引燃扔在鸡血之上。
火焰在长条盒子里燃烧了大概一分钟才逐渐熄灭,做完这一切后已经是晚上九点,明月当空。
白令雨把盒子放置在刚好能照到月光的位置后便不再去管,转身盘腿坐下取出一块砚台,墨、鸡血,还有以往用剩下的朱砂,三物按比例混合调出墨汁。
之后取出一支毛笔沾着墨汁开始认认真真在黄纸上书画。
因为玉具备良好的传导“气”的作用,因此毛笔的笔杆用的材料是玉石。
当然,因为价格原因,白令雨用的玉石属于次等货,只是勉强能用罢了。
夜渐渐深了。
头顶圆月,身下青山。
风吹、鸟鸣、虫叫。
一人、一狗。
在这样宁静祥和的黑夜里,白令雨忘却了时间,全身心投入到画符中,可能是环境影响,他的心态极为平和,竟不知觉的进入到一种玄而妙的心境当中。
《上清大洞真经》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自行运转起来,来自大自然的灵性与月亮的光华尽数收入体内,使得他的身体表面竟散发出微弱的光华。
画符消耗的“气”不仅不见变少,反倒一直处于充盈且缓慢增长的趋势。
一旁的狗子似有所觉,从睡梦中醒来抬头看向他,鼻头微耸几下,随后站起来尽可能朝他的近处靠了靠。
叠在一起的黄纸一张张减少,凌晨三点,当白令雨再去摸的时候只摸到一手空气。
“嗯?”他眼神一动,回神过来:“这么快就没了。”
三十来张黄纸消耗殆尽,而他的手边则多出了十二张成形的符箓。
画符是有成功率的,以往白令雨的成功率大概是十分之一,而今晚三十张却成功了十二张,概率提高了足足四倍。
这时他总算有所察觉:“难道刚刚那感觉就是所谓的顿悟吗?”
悟,分渐悟和顿悟。
渐悟,经过磨炼、苦修,再花以时间,而逐渐明悟。
顿悟,因某环境或事或言语等,心境达到特殊的状态,而豁然开悟。
悟性不仅仅用于修行,同样也用于生活、正在做的事等。
可能有人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觉得自己的生活烦躁无趣,甚至自甘躺平摆烂,但有一天当他忽然发现世间的美好后,说不定由此便学会了以另一种角度去看待世界与生活,而这也是一种顿悟。
而之前白令雨的顿悟便是针对于他所做的事——画符。
悟性已开,符箓之法了解更为深刻。
在以后他一旦画符,都会具备今晚这种成功率。
连带着他的修行境界也有了小幅度的增长,抵得上他一个月的苦修。
“天降之福,天降之福也。”白令雨起身对着夜空遥遥一拜:“师傅,弟子一个不小心就悟了,嘿嘿。”
白令雨这边欣喜不已,而百里之外的某人正深陷泥泞。
……
“哈——哈——”
嘴里呼出腾腾热气,周兴蜷缩在狭小的衣柜里,双眼透过缝隙死死盯着外面。
“又来了……又来了……她又来了……”
沙、沙、沙……
房间外的客厅里响起奇怪的动静,像是装着重物的麻袋在地上拖动的声音。
声音一点点靠近房门,周兴的身子止不住颤抖,一边屏着呼吸,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
不要进来、不要进来!!
然而事与愿违,那声音最终停在了房间门外。
声音瞬间消失,周围异常安静,周兴甚至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
他知道她就在门外,和之前的每个夜晚一样,不管他躲在哪里,她都能找到他。
他就像一个沉入大海的可怜虫,只能眼睁睁的等待着窒息。
而等待的的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极为煎熬。
寂静无声的环境里,像是只过了几分钟,又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终于在某一刻,随着“咔嗒”一声,紧锁的锁头如同虚设,在某种未知的力量下自行弹开,房间门的门把手被人从外面缓缓转动。
周兴咽了口唾沫,身子紧贴在柜壁上。
门被推开了,黑暗中他只能看到门板的轮廓和空荡荡的门口,却看不到别的东西。
但他真真切切听到有什么东西拖动着进到了房间中。
他强忍着恐惧死盯着,眼珠子随着声音移动的方向而转动。
她在书桌旁。
在窗边。
她到床边了。
……
她现在就在衣柜外面!!!
周兴脑袋微微后仰,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她就在外面!
他和她只隔了一层衣柜门!
他惊恐而又紧张,已经想象到下一刻衣柜门被打开,然后再次看到那张折磨他已久的脸。
然而事情好像又没顺着他的想法来。
那东西停在衣柜外后就没了动静,许久许久之后,周兴后仰的脖子发酸外面依旧宁静。
这情况是他之前从没遇到过的。
每次被找到后,她都是迫不及待的扑上来,不会像现在这样稳这么久。
“是走了吗?”
刚这样想,突然“沙沙”声再次响起。
他的心脏猛的一顿,慢了半拍。
他捂住嘴瞪大了眼,已经做好了她出现的心理准备,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她没有出现,也没有打开衣柜,“沙沙”声反而远离了衣柜,慢慢朝房间外移去。
“真走了!?”周兴满脸惊疑,直到声音彻底出了房间,而且还很有“礼貌”的把门也顺带带上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不清楚她为什么会离开,但至少他现在依然能窝在这个能带给他些许安全感的狭小空间里。
“或许这次她没发现我。”
周兴浑身瘫软,他一边窃喜,一边试着活动一下自己蹲的僵硬的腿。
“再继续窝在这里,我的腿都快和她一样要废……”
说到一半,他猛的一愣!
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的视线不由的顺着衣柜缝隙一点点往下移动。
当移动到最底下的时候,他看到了……
布满血丝的眼球正抵在缝隙,从下往上一直默默窥视着他。
周兴看去,双方的视线正巧对上。
眼球中浮现出古怪的笑意。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