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获李长卿团伙的第四天,刀锋带着曹爱国和丁晓,来到了北山区下辖的天福镇。
他们是来核实一个被害人信息的。
根据李长卿的辨认,这个女孩子确定是被他拐卖到长海去的被害人之一。
名叫周海燕。
生于1975年,现年只有二十一岁。
被拐卖的时间是在三年前。
当时周海燕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跑到城里来打工,在一家饭店当服务员。晚上回出租屋的路上失踪。
其家里人在多方寻找未果的情况下,向饭店所在的辖区派出所,也就是北关派出所报案。
北关派出所追查一段时间后,没有结果,便将其列为失踪案,悬了起来。
此后周海燕家里人来过派出所几次,每次都是失望而去。
刀锋他们先到了天福镇派出所。
派出所倒是非常客气,所长亲自在所里等候。
无论如何,现在的刀大,那也是局领导之一,虽然并不分管天福派出所,该讲的规矩那还是要讲的。
在听了刀锋等人的来意之后,所长周六文突然变得比较激动。
“刀大,你是说,有周海燕的消息了?”
刀锋稍微有些诧异。
周六文这个反应,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也不能说是有消息吧,目前我们主要是来核实一下。根据李长卿的交代,三年前,他确实把周海燕拐卖到长海那边去了。”
“长海?”
“果然是被人拐卖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把燕子卖到长海去了……”
刀锋当即问道:“周所,这个周海燕,和你认识?”
听称呼就是比较熟悉的那种。
周六文叹了口气,说道:“刀大,不瞒你说,我和周海燕不但认识,细论起来,她还是我的堂侄女。当然,血缘关系很远了。但是按照族谱,她确实是我的晚辈。”
“你和她家里是同一个村的?”
“同一个村倒不是,打隔壁。我们天福这边,姓周的比较多,是大姓,好几个村子,都是姓周的。”
“她失踪之后,周海燕的父母,来找过我好多回。可是我也没办法啊,一点线索都没有,上哪给他们找人去?”
周六文说着,就有点无奈。
“哎呀,刀大,你是不知道,他们那一家子,也是真的造孽得很……”
所谓“造孽”,是岩门土话,就是“可怜”的意思。
“哦,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去周海燕家里之前,能够在周六文这里了解一下基本情况,也是好的。
“哎呀,造孽呢……本来周海燕还有个哥哥。结果呢,前些年,在开石山的时候出了事,被哑炮崩死了。”
开石山是近年来新兴起的一个建筑行业,就是砂石厂。
要搞这个生意,第一步就是开石山,得先把大块的山岩炸开,破成石块,再用机器粉碎成大小不一的石子。
开石山有一定的危险性,其中最大的危险就是哑炮。
“他们家里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周海燕身上,希望她能有出息。但她还是没能考上大学……这个读书的事,确实是勉强不得……”
“本来周海燕家里的意思,就是让她招一个上门女婿,也算是立起门户。不过现在的女孩子,刀大你也是知道的,都不愿意待在农村。加上周海燕长得比较漂亮,就更不愿意了。总是想要出去闯一闯,见见世面。”
“最后没办法,她家里拗不过她,只能同意她去城里打工。”
“结果呢,没多久人就不见了……嗨呀,你说这个……真是,所有倒霉的事情,都被她家赶上了呀。”
“这几年,她父母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尤其是她妈妈,眼睛都快哭瞎了。五十岁不到的人,满头白发,看上去比六七十岁的人都要显老……”
“造孽呢,刀大……要是能把人救回来就好了。要不然,他们那个家啊,就等于给灭门了呀……”
周六文边说边连连叹气,眼圈甚至有点发红。
可见也是一位感情比较丰富的人。
当此之时,刀锋也不敢给他打包票,只能安慰道:“周所,我们会尽力。周书记已经向省厅做了汇报,省厅对这个案子还是比较重视的。”
“等我们把这边的情况核实完毕之后,下一步,就会考虑去长海那边救人。”
“那就太感谢了……刀大,还得是你啊。”
周六文感叹地说道。
“这个案子,悬了三年,我也帮着他们去找过北关所,找过局里,可谁都没办法。一点线索都没有嘛。你一来,立马就把这个案子破了。英雄刑警,名不虚传!”
看得出来,周六文这不是奉承话,而是发自内心的对刀锋表示敬佩。
刀锋急忙谦虚一番。
“这样吧,周所,还得辛苦你带我们去一趟周海燕家里,问个话,做个笔录。该走的流程,我们还是要走的。”
“当然当然。”
周六文连连点头,随即就带着他们,前往周海燕家里。
周海燕家里天福镇不远,大约两三里地,开车几分钟就到。
果然如同周六文说的那样,周家只剩下两个老的。两口子坐在家里,默默相对,一句话都不说,整个屋子,如同鬼蜮一般,了无生气。
按照周六文的说法,周海燕的父母,都只有四十几岁不到五十岁。可是两口子都是满头白发如雪,一脸的皱纹,看上去和六七十岁的老人,没有任何区别。
客人进门,也只是抬了一下眼皮,没有什么反应。
哀莫大于心死!
等周六文说明来意之后,丁晓刚拿出周海燕的照片,想要让他们辨认一下。就听得一声惨嚎,周海燕的母亲猛地扑了过来,一把抢过照片,紧紧捧在胸口,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怎么劝都劝不好。
哭了好一阵,两口子又猛地给刀锋他们跪了下来,拼命磕头。
额头砸在地面,砰砰作响,片刻间就鼓起一个大包。
“领导领导,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一定要把我家燕子救回来啊,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天啦天啦……”
凄惨的哭喊声,听在刀锋耳朵里,仿佛刀子一般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