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抒雷看见他那本撕得仅剩半本的书,一时气愤,“这小孩子也太没家教了。”
伟宁安慰她,“我都看完了。”都在他识海里过了几遍,烂了就烂了。“他家长不教,出了社会总有人替他们教的。”
伟宁想想不放心,又检查了一遍,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曾抒雷明白他的意思,也将背包检查一番,见封口没动过才放心。
“这趟回去,咱们出趟国吧?”伟宁想到刚才那对人贩子夫妇,将她一人留在国内着实不安全。他将他去漂亮国的目的简单说了一下。
曾抒雷由衷的替他开心,直捏着他的脸,“我男人真厉害。”
他凑近她耳边低语,“其实我们家弟弟也挺厉害。”
曾抒雷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脑子里尽是些黄料。”
他舔着脸说,“才不是,我的脑里全是你。”
曾抒雷怕了他马上转移话题,“我现在方便出远门吗?”
伟宁也是一愣。
“要不然,先去广市老纪家休养一段日子,我回国再一起回陵城。总之你一个人在陵城,我是不放心的。”
曾抒雷却有些不得劲,“我还想报复回去呢?”
“等孩子生下来,或者我来替你教训他们。”
“不行,我不能什么都靠你。那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伟宁见她坚持也由她去,但仍坚持等他回来。
曾抒雷想想也行,最主要她确实想养养身体,之前亏欠孩子的营养,现在有时间和机会,还不快些补偿回来。
“你说,我改个名字好吗?”
伟宁眨眨眼,“你对现在这名字厌倦了?”
她点点头,“从我知道曾抒蕾的名字后,又知道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后,我就非常反感和厌恶。她也同样不爽。”
伟宁拍拍她的手,“她有什么不爽,不爽的人该是你才对。”
她很认同他这句话。但她还是觉得曾抒雷这个名字,多少沾有老曾家的秽气,她现在厌恶姓曾的,也厌恶曾家给她的名字。
“你想改个什么样的?霸气侧漏的?还是听起来就温婉绻雅的。”
曾抒雷白了他一眼,“还霸气侧漏?我一个女孩,取个雷人的名字就够引人注目了,你还要取个霸气侧漏的。你当我是武则天呢?”
伟宁略微沉思,“也不是不可以,叫曾奕天……。”
曾抒雷一手拧着他耳朵,“我现在很好奇阿姨没被你逼疯,应该偷着乐了。”
伟宁讪笑,“开玩笑!”
曾抒雷思索片刻,“他们离婚后,我外公曾给我取过一个名字,希望我从言姓,毕竟言家子嗣单薄。但我妈坚决反对,我有时也很好奇她如此坚持,为的是什么。”
伟宁不假思索的替她回答,“证明她下乡的几年是正确的,不后悔当初的选择。我觉得吧,换不换在你,如果真觉得恶心,就跟你外公姓,恶心死老曾家这帮人。”
曾抒雷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外公希望我生活美好,起了言宴熙这个名字。”
伟宁摇摇头,“不好,宴字通常是男子用。我认识一个人,他叫关宴山。你如果也用宴字,会不会搅乱了。”
曾抒雷头大,“那就不改了?”
“哎,改还是要改的。就当给宝宝提前起名了。”
曾抒雷一听,还有这等福利呢。可一想到他姓铁,好像更不好取名。
“不用纠结,宴字不能用,就两字言熙就好了,或者言萱,像萱草一样美丽,充满生机和活力。”
曾抒雷听了觉得后面的言萱好听。她一锤定音,“以后我就是言萱。从现在这刻起,你得叫我言萱,并且把我叫适应为止。”
伟宁突然有种给女儿起了名字的感觉。
言萱似乎把压在心里头的一块大石头搬走了,高兴的在卧铺里转了一圈,感觉太逼塞,拉开门向外走了一圈。只见她神色慌张的赶紧关上门。
伟宁正准备将那本书处理下。见言萱如此,“怎么了?刚才还挺高兴的。”
言萱才想起有铁伟宁在呢。“我看见有人在东张西望,是那对夫妇中的妇女。”
伟宁噔的站起来,“本来还想今天放他们一马,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好得很!今天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言萱赶紧拉住他,“现在可不是在尕坳村了。”
他思索了一下,“你换上我的衣服,往卧铺车厢走,我在车厢里会会他们。”
言萱看他有了主意,只得穿上他换下的红色衬衫,又把马尾扎进帽子里。
伟宁换回他喜欢的白衬衫,相对于耀眼的红色带来的冲撞感,他更喜欢素净的白。
他拉上窗帘,又将卧铺内的灯关了。顿时卧铺内一片昏暗,主要是外边还是下午。
他脱鞋上铺躺好,又拿了件衣服蒙住头。他心里默念口诀,就是担心这么闭着眼,会不知不觉睡过去。
过了良久他都怀疑是不是判断失误,反而让言萱再次落入人贩子手里。正在左右摇摆不定的时候,门口处轻轻传来门滑动的声响,他心里冷笑,你不来我还拿你没办法,但是你来了,你肯定得怀疑人生。
听到陆陆续续进来的脚步声,伟宁心里也极其厌恶这些人贩子,青天白日的,这些人贩子猖獗到如此明目张胆的地步。换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早成了他们的盘中菜嘴中肉了。
听到如此密集的脚步声,看来是来了好几个人。伟宁想想也了然了。他媳妇言萱的姿色算是顶尖的了,想当初都能卖上三万,可不就是天价了。现在月薪才三四百块钱,三万相当五年的月薪。不过转念一想,她媳妇才值三万,果然是乡下人没见识,起码也值个五六十万吧。嗯,可不就值这个价嘛。
正在胡思乱想的伟宁,突然盖在头上的衣服被拽走,一块湿手帕顺理成章的盖住他口鼻,一只大手迅速捂着。
伟宁在衣服被扯走之际,已快速屏蔽呼吸。但没想到这些人胆子真大,都到杀人不眨眼的地步了。
“行了,你再捂,人就要没气了。”
“弄错了,是那个男的。”
卧铺间的灯突然亮了。
“还愣着干什么?撤吧!一个男的不好出手。”
“不是,沙哥,这小子长得蛮正点的。说不得弄到海边有搞头。”
“来都来了,也不能空手而回。”
伟宁凭借超强的感应,知道卧铺间进了四个男人。可见他们对他媳妇真是动了拐走的念头。
他刚想怎么处置这几个人,忽然一只手在他衣兜和裤兜翻找,最可恶的是在裤兜掏东西时,一直往回掏,就掏到伟宁的大腿根部。
“看不出来啊,这小子挺有料。”
“那你找到什么没有?”
“没有,但他的手表看着很值钱。”
“找到了,他的背包有张银行卡。”
这几个人中,仅有叫沙哥的人一直没说话。眼见着几人准备要溜了,伟宁正欲醒过来。只听到一声大喝,“全部举起手来,你们被包围了。”
伟宁愣了一下,赶紧睁开眼坐起来,愣是把被堵在卧铺间的几人吓了一跳。
伟宁也很惊讶,因为他看到了谢臣渊,这个本在鸣州上班,不该出现在火车上的人。
那几人也感觉不妙。
一人立马开腔,“这位公安同志,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是同一间卧铺的乘客,准备上个厕所。”
伟宁望过去,这个声音不同之前的几个人,显然他就是一直没说话的沙哥。此人中等个子,一个极其普通的样貌,但他给人感觉,他像个知识分子。他的穿着和涵养,都和其他三人不同。就好像他是老板,三人是他的下属。
谢臣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加上他身上的警服,令几人不敢造次。
“你说你们是卧铺间的乘客,请出示一下车票。”谢臣渊身边的两个乘警,一个是魏亚军,一个就是刚才恐吓吓退祖孙两个乘警中的一个。
魏亚军这话让四人无话可说,但沙哥反应还算快,“瞧我嘴快,我们是这位小哥的同乡,我们偶遇就过来聊聊天。”然后又回头对伟宁报以微笑,却从背手处偷偷亮出一点刀影。
伟宁都觉得天要你亡,你不得亡。
伟宁赶紧摇头,“我不认识你们,我还奇怪,卧铺间突然就多了几个人。你们该不会是小偷吧?趁我睡着了,偷了什么东西。”
几人矢口否认。但脸上的神情已经有变化。
魏亚军连忙说,“同志,你先别慌,找找看丢东西没?”
伟宁拨开一人,一把拿过自己的背包,假装惊讶,“我的包什么时候打开了?”翻了翻,“咦,我的银行卡不见了。那可是有八十多万的银行卡。”
那几人也是一脸惊喜,接着是一脸惊慌。
“啊,我的手表也不见了。”这次更大声更具穿透力的吆喝,把几人吓得缩在一堆。
“先跟我们去警务室走一趟。”谢臣渊直接了当发话。
突然异变惊生,一把刀具直接顶在伟宁脖子上。“不要过来,你们赶紧退后。”架在伟宁脖子上的正是猥琐他的那人,三十岁出头,利落的平头,只是这人太瘦像根电线杆,脸又奇长,整个像个猥琐大叔。
谢臣渊见铁伟宁一点惧色也没有,也心知他有成算,“你们本来只是偷盗,现在又加上持刀,罪名可大了。”
沙哥可不管这些,“赶紧安排,不然老子捅死他。”
伟宁上前甩了他一巴掌,“想捅死谁?”
沙哥一脸的错愕,本该被挟持的人,却轻而易举的走到他跟前,还甩了他一个大耳光。而那个持刀的也很郁闷,到底有没有人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这几人也算是老手了,但这回是真的慌了。因为莫名其妙的就动弹不了。
“火车上还有团伙,可不能让他们给跑了。”伟宁盯着谢臣渊说。
谢臣渊点头,“那是自然,你先把他们的穴道给解了。”
“他们这数罪并罚,得吃花生米吧?”伟宁好奇多问一句。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太便宜他们了。“你们不打算现在审问吗?你们才三个人,我解了穴道,你们能看得住吗?”这些人贩子纵横十几年,可不是刚出来混的新人。
“费鸣。”谢臣渊向另一个乘警会意。
这几人开始大声嚷嚷,以图制造混乱。
“公安乱抓人了。”
“公安私自扣押老百姓了。”
伟宁直接上前给了几人一下,还卧铺间一片安静。
伟宁才有空挤出卧铺间问谢臣渊,“你出任务呢?”
谢臣渊直勾勾的看着他,“还不是为你而来。”
伟宁不解,“你不会一直在跟踪我吧?”
谢臣渊解释道,“上头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顺利的出国领奖。你们村的田哲辉不是来取护照嘛,我就打听了一下。你赶去的地方,我有战友在甄州公安局任职。”
伟宁就知道是哲辉这个大嘴巴漏了口风。但谢臣渊仅凭一通电话就查个七七八八,谢臣渊的背后能量也不能小觑。
“那尕坳村被拐妇女都解救出来了?”
谢臣渊摇头,“仅仅有一部分妇女愿意走,自愿留下的也不少。”这也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伟宁苦笑,“那肯定是舍不得孩子。或许经过这遭,那些人可以把她们当人看,而不是出气筒。那救出来的妇女呢?怎么安排?”
谢臣渊郑重说,“当然是送回原籍。”
伟宁张大嘴半天没吭声。良久才冷笑,“谢臣渊,你第一天当人吗?”
谢臣渊皱起眉头,很是不爽他的口吻,“什么意思?难道不该如此吗?”
伟宁叹了一声,“这不是把她们推进另外一个火坑吗?”
谢臣渊一头雾水,“我们解救他们出火坑,怎么又成了另外一个火炕了?”
伟宁狠狠瞪了他一眼,“刚才还觉得你挺不错的,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伪善之人。明着为女性摇旗呐喊,其实根本没有体验过她们的感受,不懂她们真正需要什么样的理解。你让公安护送她们回原藉,这不是大咧咧的告诉别人,她一个弱女子被人欺负了,还失了清白,甚至还替人生儿育女。谢臣渊,这世间本就对女子不公平。她们重回人群固然是好事,可照样被世俗人的目光杀死。有些时候,杀人并不需要工具,谣言流言都是一把利刃,甚至比工具更可怕。”
谢臣渊听得一脸木然,完全没想过这种情况。“那不回原籍,又当如何处理?”这可不是三两个人。将近二十个人妇女,而且还不包括其中的孩童。
伟宁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