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宁也没想到出师不利,如果这次出国没带上两人,也不会造成什么后果。但既然答应了就得负责任到底,他铁伟宁的字典里可没有退缩二字。
手上传来的力道顿时让他清醒,他猛然转头挤出来笑容,“谢团,你看你弟弟现在遇到点小事,能不能帮帮忙!”
谢臣渊想也不想,“原则上的事不能。”
伟宁心里那个气,但也想到毕竟不熟,求人办事还是有求人办事的态度。于是再说和序的说,“不违反原则。”把家定和哲辉拉到跟前,“他们要出趟国,第一次办手续,就闹了大乌龙,想着能早去早回,这不赶巧你单位又整顿。你这个熟人应该能帮得上。”
谢臣渊说,“单位有单位的规定。这件事我帮不了。”
伟宁一时间挺无语的,当过兵的人原则性很强,这是好事,但也要学会变通才行。他跟谢臣渊在这里废话,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他拍开他的手,“抓那么紧干嘛?和你又不熟。”然后对其余三人说,“走吧,现在坐车直接去陵城。”然后多余的眼神也不给谢臣渊。
几人出了大厅。大厅内的群众也走得一干二净。
哲辉问,“伟宁,这能赶得上吗?”刚才挺丧气的,后来被老爸踢了一脚,他才收了脾气。这事情是他疏忽才导致了后果,他发脾气给伟宁,这就是人品的问题了。“你也别有压力,不行再下次。”
伟宁笑笑,“没事。反正也要回趟陵城。”
几人刚要迈步上面包车,一个工作人员探头出来,高声嚷道,“还有一个名额,谁还没有办理的,利落点!”
几人面面相觑。伟宁见家定和哲辉还呆愣着,提脚就给两人屁股赏上一脚,“愣着干嘛呢,快去呀?”
田为栋也看得莫名其妙,但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他也赶紧跟进去瞧瞧。
伟宁打开车门准备上车休息一下,忽尔听见一声咳嗽声,他稍微抬起来头,就看见谢臣渊正站在三楼一个窗户边上,向他摆摆头。
他白了他了一眼,噘着嘴哼了声。
谢臣渊又咳了一声,见铁伟宁看来,做了个手势。
伟宁看明白了,这是叫他上楼呢。他看看时间,摇摇头。意思不去。
谢臣渊掐灭烟头,又做了个手势。
伟宁就一个劲摇头。
谢臣渊看得气结。臭小子,跟我杠上了。
谢臣渊抓起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老首长,那个铁伟宁找到了。”
那边一个苍老但仍旧很有威严的声音传来,“留住他,好好问问。”
谢臣渊无奈,“老首长,以什么名目留。他是个普通人。”
老首长一拍桌子,“还不简单,探探他的底。这么好的苗子放在外边浪费了。”
谢臣渊挂了电话,径直下了楼。
“怎么样,事情办完没?”他直接问向围在车子边的几人。
家定看着穿制服的公安同志问话,也不知道是和谁说,出于礼貌回答,“已经办妥了,甚至还缩短了时间。”
谢臣渊嗯了声,看向铁伟宁,“我请你吃饭。”
伟宁说,“谢团,咱不熟。”意思没必要吃饭。
谢臣渊也不是没见过刺头,在他手下哪个兵最后不都服服贴贴的。铁伟宁不是他的兵,动不了粗。而这小子还软硬不吃。
“你这是过河拆桥呢?没有我应允,你们的手续未必办得如此顺利。”谢臣渊挑明他从中会做手脚。眼神就这么赤裸裸的盯着他。
伟宁也不甘示弱怒瞪着他,“我诅咒你单身一辈子。”
谢臣渊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上前给臭小子两拳。
旁边三人看得瞠目结舌。眼前之人可是公安同志哎,你也太勇了,竟然当面诅咒人家。
就在这时,谢臣渊猛的探手挥向铁伟宁。伟宁见掌风袭来,身子一转,就远离了谢臣渊。
“怎么说不过就动手?”伟宁嘴上说着,手上功夫也不落下,伸拳踢腿步步紧逼。
这么一会功夫,停车场位置处全是两人对打的身影。谢臣渊的拳风是耍得虎虎生威,看着拳拳到肉,可是都被对方避开。
哲辉小声问家定,“伟宁会不会被判为袭警?听说袭警罪名可大了。”
家定捅了他一拳,“胡扯,明明是那警察先动的手。”
田为栋也紧张,这么打下去,伤着谁都不好。
谢臣渊心里不得劲,这小子像泥鳅一样滑不溜手,自己出拳出力,他是任你东西南北风,来了都不沾身。
“队长,我向这位小兄弟讨教一二。”一个精壮的身影伴着一粗犷的声音,加入到乱斗中。
这下场中变成了二敌一。
谢臣渊想退出比斗,但他刚萌生这个念头,就见队员被他撞飞了。他知道臭小子使阴招了,不然他都没碰到队员,队员怎么无缘无故飞出去。
“队长,加油!”
“谢局,加油!”
这一会儿功夫,来了一票观众。全是准备下班或去食堂用餐的公安。他们出声加油。场面变得异常的热闹,弄得经过的群众都忍不住探头观看,但见是一群公安,忍忍收回了脑袋。公安局的热闹是那么好看的吗?
哲辉也不甘落后,“伟宁,加油!”
田为栋拽了把儿子,“看场合,胡诌什么?”
哲辉哦哦两声,声音没了,手上动作却没停下。
“臭小子,动点真格的。”谢臣渊气结,再这么下去,他累垮了,铁伟宁还悠然自得。
“不能,我动真格,就是袭警了。我才不傻。”
谢臣渊马上说,“准你开打。”
伟宁豪气一吼,“来啊,谁不服,我今天打到他服。”
此话一出,就有几个身影加入战局。瞬间变成了六人围攻一人。围观之人全程起哄,“打趴他,让他嚣张。”
显然起哄是起不到作用的。
有了谢臣渊的解禁,伟宁的拳风突变,变守为攻。出拳速度之快令对方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打趴下。一时之间,一众人或倒地或被撞飞几人抱作一团。
谢臣渊看得莫名心惊,这小子估计还没出尽全力。他刚才受了一拳,实实在在的拳,力道狠辣,余震很强。现在胸口都隐隐约约在发疼。
伟宁收拳向各位赔罪,“是你们队长吩咐的,有事找他,与我无关。”说完准备开溜。
谢臣渊忙开口,“我那里有你不少照片。”
伟宁顿住脚回头看他,“莫名其妙打了一架,就为了给我照片?”
谢臣渊问,“那你还要不要?”
在谢臣渊的办公室里,伟宁接过一沓相片一看。好家伙全是他在那次抢救时的镜头。每一张他都显得那么鹤立鸡群。谁让他哪天穿着白衬衫,白得如此醒目如此显赫。尤其周遭是迷彩服的军人和一群伤患。
“你知道为什么这些照片没发布出去?”谢臣渊看着他缓缓说。
“为什么啊?”
谢臣渊说,“还能为什么。因为没有你的允许呀!”
“那现在这些照片归我了。”伟宁不等他同意一股脑装进包里了。
谢臣渊都来不及阻止。
“我老领导交给我一个任务。你这么优秀,要不要进部队。”谢臣渊决定单刀直入,军人本性如此,说话办事绝不磨叽。
伟宁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报效国家不一定要进部队。何况我有什么你们看中的?”
“有,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功夫。如果对方是你仇恨之人,你下手肯定很重。”
“别给我戴高帽。那套功夫不过是小时候一位老和尚赠与的,当是强身健体,没你说得那么厉害。”
谢臣渊强求不了对方,“那以后常联系。”伸出右手。
伟宁和他击拳后正要转身走,又听见谢臣渊说,“你那份功劳真的不要吗?”
“不要,我又不是冲功劳才去救援的。”
谢臣渊高喊了一声,“铁伟宁,你让我高看你了。”
伟宁摆摆手,“随心而已。”
两人并肩转去食堂。王石秋和吴婉影及铁家祖都过来了。谢臣渊说要请客,就在公安局食堂开了一桌,还让铁家定领司机将在医院检查的三人接来。
“哥,嫂子的结果出来没?”伟宁迫不及待的问,实在是好奇。
王石秋这会是很高兴,“这次在市医院用上了最新B超机,看得很清楚,是三胞胎。”
伟宁大笑,“哎呀,这下爷爷该乐坏了。对了,医生有没有嘱咐孕妇有哪方面留意的?”
王石秋笑说,“有。”这孩子比孩子他爸还操心。
伟宁连忙说,“那吃完饭还有时间,先紧着嫂子买。”
吴婉影细声细语说,“不用,家里都有。”
伟宁看铁家祖一个劲的乐,“我说你个当爹的,别光顾着乐,嫂子还没装饭呢?”
铁家祖反应过来竞还傻笑,伟宁着实不想看他那傻样。
“铁伟宁同志,你不给我介绍介绍。”谢臣渊开口指了指在座的众人。
伟宁逐一向他介绍了一遍。最后又把谢臣渊介绍给众人。
“这位谢臣渊团长,去年因缘认识,这是第二次见面。今天也是他出手相帮,才顺利报上资料。其实,”伟宁看了谢臣渊一眼,“我刚才听到有叫你队长的,也有叫你局长的,你有几个头衔?”
谢臣渊微微一笑,“被你发现了。”正了正色,“我现在还只是个副局兼顾刑侦科。”
伟宁了解,“年龄上没优势,太年轻。”
哲辉则听着不解,“年轻不好吗?这么年轻就是局长,说出去多威风。”
伟宁抿了口汤,“你以为玩呢。没经验没资历,坐那么高的位置,不爽你的人完全可能绊你一脚。”
谢臣渊点点头,“你年纪不大,看问题还挺通透,要不要进事业单位来,说不定还能造福百姓。”
伟宁连连摆手,“不了,我这性格进了单位不得天天怼人。而且我比较喜欢赚钱。”
哲辉也深有同感,“对对对,挣钱不香吗?”
谢臣渊就持不同意见,“如果人人都向钱看,那还有谁去奉献。”
伟宁用欣赏的目光盯着他,“不错,咱们国家就得有你这类人。不过我说的是挣钱,别扯到大义上。你看不起唯利是图的商人,但是他们也在建设国家,你看看当地的税收。”
伟宁看他一脸的不屑,又接着说,“比如你作为一名公安,最大的希望是什么。应该是保一方平安,护一地安居乐业。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才算平安,怎么才算安居乐业?”
谢臣渊答道,“尽我所能除罪恶,抚人心。”
伟宁点点头,问:“然后呢?”
谢臣渊下解,“什么然后,哪有然后。”
伟宁思索了一下说,“你作为一方执法,提供良好的生存环境,让百姓有奔头,百姓有钱,城市才活跃起来。”
谢臣渊听得糊涂,但还是接话,“这是我们毕生追求的。”
伟宁不假思索的问,“那百姓的生活来源是什么?这是一个城市而不是农村,农村能自给自足。城市能吗?不能吧。我说人人向钱看,至少他有欲望,有奋斗的动力。”
“一个城市安居乐业与否,取决于人们的经济基础。如果一个城市像一滩死水,它只能是座死城。人人都知道,活水才能养鱼。”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老百姓的一日三餐,要吃要喝,谁来提供,小商贩。他们在推动城市的生机。”
谢臣渊说,“你是说,向钱看并没有错。”语气不屑也不苟回。
伟宁摇头,“向钱看,说明他有挣钱的欲望。如果人人都佛系,那满城的小商户,那些大大小小的企业还有什么进取之心。”
“这不是有工厂老板负责吗?”
“我突然很担心你。”
“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大局观。”伟宁毫不留情的指出。“一个地方如果没有可持续发展的经济,犯罪率就会上升。因为什么?因为口袋沒钱。不思进取的人就抢去偷,甚至杀人放火。这就是你该看到的。”
谢臣渊忽然惊出一身汗。在部队待久了,果然思维都停留在一处。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谢臣渊起身向他鞠了一躬。
“别小看一个小小的摊贩,他有可能是维系一个家的顶梁柱。也别小看一笔小小的税收,它积少成多,就能用在民生国防,甚至航天航空都起到大作用。一个小小的商户也能反映当地的治安和民风。你还能说,经济不重要吗?”
谢臣渊非常惭愧,“我接受你的批评。”再无之前的傲气。因为年纪轻轻就是地方公安系统的二把手,因为在部队屡获嘉奖,因为那次718火车事故带来的高升。他一直都高人一等,连走路都带风。可今日被铁伟宁一番话,惊出一脸的惧怕。他知道一直维持这个状态,保不准哪天会出大事。
他心里重重的舒了口气,眼神无比亲切的看着铁伟宁,“铁伟宁,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