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砚浓稠，氤氲着清亮月光也化不开的深沉，那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不时宜地传来歌舞笙箫，美人吟唱动人心魄。
与檐廊外吊挂苟延残喘的几人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有人生命即将流逝，有人尽享世间繁华。
看不得却无能为力，察觉到余玄脸上的变化，领路的那人低头加快脚上的步子，轻声道。
“姑娘安心走路便是，旁的无需多念。”
“多谢提醒，我明白。”
余玄沉言，纵然她没有生在帝王家，看过那么多宫斗剧也知晓，皇宫是个谨言慎行的地方，做个糊涂人往往活的更长久些。
巧夺天工的宫苑，郁郁葱葱的绿化，余玄有种逛景区的错觉。
不过皇宫实在是大，她约莫走了个把时辰还未到达目的地，东绕西绕，七拐八弯的，还是现代出行比较方便，一脚油门的事。
“前面就是公主的寝宫桐君斋，姑娘直接进去便是，公主怕是已等候多时。”
“好。”
余玄甩甩有些僵硬的双臂，推开青檀实木门，穿过屏风才看到那个裹着小被子，正在低声抽泣的女孩。
“阿玄！”
看到进来的人那一刻，卫欢颜扔下被子，光着脚从床上跳下来，扑到余玄的怀里。
“你终于来了，呜呜呜，我好难过啊，没人倾诉只能大半夜派人将你请来。”
“乖，没事了。”
余玄哄小孩子般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怀里的人哭的越发伤心，拍拍背给她顺气，静静等待她哭完。
哭泣也是宣泄情绪的一种有效方式。
以前只知道坐在宝马车里会哭，如今看来长在皇宫里的也会哭，反倒是她这个一无所有的人逍遥自在的多。
卫欢颜的哭声渐渐小了，余玄才缓缓扶她坐下，“这是受什么委屈了？我的小公主！”
“噗！”
卫欢颜被她逗笑，“阿玄，你不要介意，我公主的身份不是有意要隐瞒你的，只是我们相识的时间过短，我没来及亲口告诉你。”
“没关系。”
余玄继续着知心妹妹的角色，她向来不惧权贵，眼前的虽是公主，但单纯可爱，没有丝毫的皇室架子，只当她是普通女孩一般。
俩人并肩坐在床榻前的貂皮地毯上，余玄静静地聆听着旁边的女孩诉说着她心里的委屈，卫欢颜握紧小拳头。
“我讨厌我的父皇。”
余玄不知始末无法做评断，只能圆场宽慰。
“孩子与父母哪有什么隔夜仇，莫要多想，睡一觉就好了。”
卫欢颜倔强地摇摇脑袋，“他不顾我的哀求，将安娘与我的贴身宫女悬挂在正阳殿外，下令十二个时辰后才能将她们放下来，若是命大能挺过来他便既往不咎，若是挺不过去便是她们自己的造化，父皇怎可如此残忍，安娘她们可都是女眷啊，怎么能承受住那份折磨。”
说着卫欢颜又抱头痛哭起来，余玄默默地把肩膀给她靠，暗叹。
草菅人命，暴君？
“我猜圣上如此是因为她们贸然带你出宫？差点置你于危险境地？”
卫欢颜摇头，“不全然，黎族前些日子以求和的名义向父皇力献了一名美姬，父皇欣然应允，自此这宫中便无声动荡起来，父皇更是像换了一个人，已经连着几天未上早朝夜夜笙歌，美姬作伴。”
沉迷女色，昏君？
余玄不禁感叹，“自古君王多泛情，只见新人笑，不听旧人哭，可是，那美姬有问题？”
“对，”卫欢颜笃定道，“那黎族来的美姬不仅私下挑拨父皇与众位忠臣的君臣关系，还妄想搅乱这皇宫，在她的蛊惑下父皇已经与两位皇兄，连带我之间都生出芥蒂。”
“圣上英明会听一美娇娘之言？”
“父皇听，听的一塌糊涂，对那美姬言听计从，跟失了魂一般。”
“也许圣上就是被噬魂了。”
余玄敢肯定，那黎族明显就是没憋什么好屁，送来一个美娇娘扰乱朝内，没准就是想里应外合，趁机发起动乱。
果不其然，卫欢颜愤然而起。
“黎族打着求和的名义，却伺机而动，迅速进攻我边疆之地，趁着父皇不作为，连续拿下我朝数个边陲小城，二皇兄，也就是太子，无奈只好披甲上阵，铲除黎族霍乱，如今，父皇再不醒悟，怕是太子前线未败，父皇后院先沦陷。”
这皇家秘史内容太丰富，怪不得现代的宫廷剧动不动就是大数十集，剧情拖拉能扯到上百集。
“你不是还有个大皇兄，去敲醒圣上啊，他不给力，太子在前线再努力都是白搭，偌大的王朝还能毁在一个美娇娘手里？”
“可是大皇兄，他被父皇关在天牢里，那里有占天师设置的法印结界，我救不出他。”
剧情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你家的秘史能到两百集，余玄叹口气。
“你大皇兄是不是叫卫吟玠？”
“嗯。”
卫欢颜娇颤的眉目溢上一丝惊讶，“你如何知晓我大皇兄的名字？”
她的大皇兄卫吟玠本是太子，自母妃病逝后，大皇兄对皇权无任何留恋，便在神秘人引导之下修仙去了，无欲无求，做个快乐修仙人也挺好。
但自那黎族的美姬来之后，父皇便设计将许久不归家的大皇兄诓骗回来，提前命占天师做好阵法，皇兄一进宫就掉落自己父亲精心布置好的陷阱之内，被关押天牢。
“好巧，你大皇兄也是我大师兄。”
余玄继续试探着问。
“你父皇把你大皇兄关进天牢，是不是跟祭祀有关？”
卫欢颜睁大眼睛，“这你又是如何知道的？确是如此，父皇在那美姬的蛊惑下，意拿大皇兄做祭祀之物，献神保佑我朝繁荣昌盛，国富民强。”
嗯，封建迷信害死人，余玄很想知道那个皇帝是不是蠢，这扯犊子都能信，幸福的生活是靠奋斗出来的，拿自己儿子换家国天下，若是有用，以后不得生几个足球队。
不过，既然能称帝难道会没有大智，区区一个美姬就能将帝王玩弄于手掌之中？
余玄表示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