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沁强撑着颤抖的身体,来到了她以前和宋岩经常来的咖啡厅,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还带了条花围巾围在头上,找了双墨镜戴着。
这条围巾的是宋母的,款式十分老旧而且土气。墨镜是宋父的,是那种廉价而且不好看的男士款式。
加上叶沁这些日子以来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很憔悴,衣着也陈旧,简直和她以前判若两人,看着就是一个大婶。
她走进咖啡厅的时候,侍应生们都愣了一下,毕竟这个咖啡厅经常来的都是附近的大学生。
不过很快他们又恢复了常态,进门就是客,他们也不应该戴着有色眼镜。
谁说大婶就不能来咖啡厅呢?
叶沁坐在角落里,叫了一杯最便宜的柠檬水,然后就静静地待着。
她多么希望她今天一无所获,但是却又隐约觉得今天会有自己承受不了的事情发生。
坐了大约半个小时,她放松下来的背脊又绷直了起来。
因为她看到,宋岩和一个齐刘海,面容姣好的白裙女孩走了进来。
他们举止亲昵,宋岩搂着她的肩膀,亲吻了她的额角。
进门后,他们点了餐,并排坐着,耳鬓厮磨,仿佛是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那女孩妆容精致,衣着得体,因为宋岩的动作而微红着脸,面容娇羞。
她美好地像曾经的自己,那么不谙世事,那么单纯美好。
叶沁忽然觉得好恨,她为宋岩失去了叶家,失去了叶珂,失去了一切,他却这么对自己。
她呆呆地看着,好像一尊没有生气的木偶,有那一瞬间都快忘记了呼吸。
这时候,宋岩又有动作了,他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漂亮的黑盒子。
叶沁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包装,那是C家的首饰盒子。
他献宝似的举到那女孩面前,然后缓缓地打开了。
女孩面露惊喜,捂住了嘴巴,然后娇羞地比了比自己的脖子。
宋岩心领神会,拿出了黑盒子里面的项链,给女孩戴上了。
他从背后环住了女孩的脖子,小心翼翼地给她戴上,好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这一幕深深刺激着叶沁的眼睛。
这些日子,宋父宋母一直跟宋岩哭穷,宋岩也反过来一直哭穷,这些叶沁都知道。
可是现在看到宋岩居然有钱买价格昂贵的C家项链,还送给另外的女人。
可是她还在他的家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啊。他怎么能这样呢?
曾几何时,他也对她是这样的如珠如宝,是什么时候就态度冷淡,弃若敝履呢?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了浓情蜜意的二人面前,慢慢地摘下了头巾和墨镜。
宋岩和康宜正咬着耳朵,嘻嘻哈哈地说着话,被眼前的人都吓了一跳。
当叶沁褪去伪装的时候,宋岩也认出来了她,脸上带着一丝慌乱。
随即他又很快反应过来,急忙“噌”一下站起身,对叶沁低声说道:
“你怎么来了?”
康宜看了看叶沁,又看了看宋岩,疑惑地说:“阿岩,她是谁?”
宋岩温声细语地和她解释道:“是我表姐,家里条件不好,来找我帮忙。”
康宜嫌弃地看着叶沁的打扮,捂着鼻子低声说:
“哦,那拿点钱帮帮她,让她快点走吧。”
叶沁听着这话忽然大声地笑了出来,笑得撕心裂肺,笑得歇斯底里。
康宜看着她状似癫狂的样子,有些害怕地躲在宋岩后面,还一边说道:
“阿岩,她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啊,你让她快点走!”
宋岩也面如锅底地盯着叶沁,似乎是想震慑她不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叶沁忽然停止了大笑,眼泪大滴大滴地流下来。
她呆呆地看着宋岩,语气平静地说:
“你说,我是你的表姐。哈哈哈哈……
真是好笑!真的好笑!
为了你我失去了一切,失去我妈妈,失去叶家,做不成叶家大小姐,还怀着孩子在你家里苦苦煎熬。
你却这么对我!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你真的好狠的心!”
宋岩疯狂地大吼着:“你别胡说,你先回去!”
叶沁忽然觉得自己心中大恸,小腹也有垂坠感,然后越来越痛,鲜红的血顺着她的小腿流了下来。
康宜却是看着他们两人许久,然后给了宋岩一个响亮的巴掌,拿着包包扬长而去。
叶沁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瘫软在地,晕倒前,她看到宋岩急切地追着康宜而去的背影。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不值得了。
再次醒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照顾她的护士小姐姐看她醒过来,急忙让医生来给她检查身体。
医生看过她的身体后,严肃地对她说:
“叶小姐,你的身体状况很不好,身体各项机能都很紊乱,孩子也没能保住。以后可能没办法再生孩子了。
而且你可能是滥用药物,孩子呈现出了双性人的特征。不过身体是可以慢慢养的,希望你可以保重身体。”
照顾她的护士看着她只身一人,没有家人陪着,很可怜,觉得她可能遭遇到不好的事情。
她安慰地说:
“没事的,叶小姐,你是幸运的,本来你的情况很危险的,其他人看你那样也不敢动你,只有一个路过的小姐打了120,送了你过来。
其实这个孩子本来就是有些畸形的,再怀下去对你的身体也有伤害的。现在医学昌明,好好养身体,说不定以后你还能当妈妈的……”
叶沁现在心里特别平静,好像觉得一段噩梦般的生活已经过去了。
好像这个孩子没了,她就能和宋岩,能和宋家划清关系了。
可是她的心空落落的,她不知道是该恨自己傻,还是该恨宋岩毒。
对于护士的善意,她轻轻一笑:“谢谢你,请问你知道是谁送我来的吗?”
护士小姐姐笑着说:“哦,好像也是一位姓叶的小姐。”
叶沁的心里就好像有一滴水,掉进了她如同死水一般的心海里,荡起了一阵阵涟漪。
是她的妈妈回来找她了吗?要来接她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