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雪的脸颊，微微染上两片酡红，俨然是一副少女含羞的模样。
“姑姑，你也知道酆宴哥的脾气，他向来沉默寡言，而且不管对谁，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尽管他没有明说，可对我的态度，确实是与对其他异性不同的！”
“可是小雪......”苏芷盯着她的脸，一字一顿道，“你还没有告诉我，酆宴他，也喜欢你吗！”
“哎呦，姑姑......”
面对苏芷的质问，苏慕雪确实没有勇气说出，「酆宴也喜欢她」这种话，她只能假装羞赧，用撒娇掩盖过去。
“小雪，回答我！”可苏芷却仍是不依不饶。
“够了！”苏沧海目光阴鸷的看向苏芷，“你就是这样做姑姑的么！小雪刚刚都已经说了，她对这桩婚事没有意见，你还在这里发什么疯！”
将手中的拐杖用力戳了戳地板，他起身站了起来，椅子与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你！跟我到书房来！其他人，继续吃饭！”苏沧海用拐杖隔空指向苏芷，目光冷冷扫过众人，阴戾道。
说完，就在管家的搀扶下，往书房走去......
苏芷抽出一张餐巾纸，优雅的拭过嘴角。
对上苏北辰担忧的目光，她只是淡笑着微微颔首，然后便起身站了起来。
可还是在离开餐桌前，转头望向了苏慕雪的方向。
“小雪，你会后悔的......”
轻声说完这句话，她就头也不回的朝书房走去，可那眼神中的痛色，依旧深深刺进了苏慕雪的心底。
后悔吗？
不！她才不会后悔！
只要能顺利嫁进酆家，做了酆家主母，那么她这一辈子，就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此时，她望向苏芷去往书房的背影，忍不住高傲的扬了扬下巴。
她苏慕雪才不会像姑姑那么蠢，为了什么莫须有的爱情，就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大把权势！
从小长在苏家这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地方，居然还妄图获得幸福！
在见识过爷爷是如何对待奶奶，父亲又是如何对待母亲后，她就再也不对什么爱情和婚姻抱有幻想。
她要的，只有权势！
如果想有一天，完全摆脱爷爷的威慑，不再对他俯首帖耳，言听计从，那就只能拼尽全力爬到更高的地方。
与他平视，甚至是俯视。
因为，能让权势畏惧的，从来都只有比他更大的权势！
在苏芷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后，苏慕雪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将被自己攥的有些发皱的裙摆理了理，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酆宴不喜欢她又怎么样！
姑姑这个人啊，就是太傻......
空有一身学识和能力，却最终因为想要的东西太多，而被家族生生折断了羽翼，囚困于此，做着违背自己本心的事情，白白让家族吸血！
而她，不过是舍去了些可有可无脸面，和那些毫无价值的自尊心。
只要她最终能达成心愿，永远摆脱苏家，那么对她来说，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毕竟，这就是代价，不是么......
*
*
“咚咚咚！”
在敞开着的书房门边，苏芷象征性的抬手敲了敲。
而书桌后面，坐在椅子上，手拄拐杖的苏沧海，正怒目瞪视着她。
“把门关上！”
苏芷抬眸看了他一眼，转身将房门关上，然后走进屋内。
在书桌前站定，她无所谓的扯了扯唇角，淡淡道：“是刚才没骂够，准备把我叫过来接着骂？”
“你混账！”苏沧海拿起手边的茶杯，就朝她摔去。
伴随着玻璃的碎裂声，滚烫的茶水，和破碎的茶杯碎片，都朝她飞溅而来。
灼热的刺痛过后，苏芷垂眸看向自己的小腿。
此时，一块晶莹的玻璃碎片，正迎着阳光，在她脚边晃动着，上面还沾着一丝淡淡的血迹。
她的目光，落在脚踝上方三指处，那道正在往外渗着血水的口子。
心中隐隐庆幸，这道伤口不算深，怕是不等她挨完骂，就会自行凝固。
可在将目光移开时，又不禁懊恼，为什么这伤口没有再深一些，最好是可以流干，这身让她感到无比恶心的血......
“不是要骂么，开始吧。”苏芷就站在原地，无畏的看向苏沧海，眼神里满是挑衅。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苏沧海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似笑非笑，“但是你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小雪她，和你不一样......”
苏芷不言，只是微微抿紧了嘴唇。
苏沧海满意的欣赏着她的表情，“桀桀”笑了两声。
“阿芷啊，那些在你眼里，看的比生命还重的东西，在小雪面前，却是一文不值！”他将下巴杵在手背上，笑了笑，“那孩子啊，可比你聪明现实多了......
而且她还有野心，有反抗我，摆脱我的野心！”
苏芷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不甘道：“那是因为小雪她还太小，还不明白自己现在放弃的，究竟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你说小雪不明白？”苏沧海讽刺的笑了笑，“我看不明白的人是你！都这么多年了，还是如此的单纯又无知！”
“可是......”苏芷张了张嘴。
“可是什么？”苏沧海微微掀了掀眼皮，语气嘲弄，“你以为苏家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甘愿为了爱情可以抛弃一切，舍掉所有！
哪怕是背弃家族，也要跟那个乔君礼私奔！”
“爸！”
听到这个名字，苏芷的瞳孔蓦的一缩，就连垂在身侧的手，都瞬间紧握成拳。
“爸？你还知道我是你爸！”苏沧海缓缓靠向椅背，冷冷道，“想当初，你无视两家的宿仇，与乔家老二乔君礼动了私情。
被我发现后，你非但不知悔改，甚至还不惜背叛家族，也要与他私奔！
若不是你与家族签了「死契」，你以为你还有命活到今天！”
苏芷的脸色，一寸寸变白，她紧抿着双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可看到她这副模样，苏沧海却是面色越来越阴沉，他继续道：“你为他付出的倒是不少，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乔君礼呢！
他不但娶妻生子，甚至还是在婚前，就搞大了那个女人肚子，硬逼着乔家那个土匪头子，让人进了门！
可你呢！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可有为你争取过什么！
这么多年，他安居南城，可有来见过你一次，问过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