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洐樾一个闪身来到了悬崖边,嘶声大喊:“越越。”
他满脸的绝望,看着下方的悬崖,泛红的眼睛似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越越,别怕,哥哥来了。”
正当他准备纵身跃下时,一股力量拖住了他,“阿弥陀佛,施主不可。”
只见一名身穿青衫的和尚,手执一把折扇,虽一副不染俗尘的模样却又甚是怪异。
立足悬崖边上的一棵大树下,树荫遮住了他的身影,让人有些看不出他的模样,也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你可知这悬崖底下连通的是何处,不清不楚便想纵身跃下,你这乃是不惜命啊。”和尚语气舒缓而沉稳地继续说道,“每逢十五月圆之夜,乃是冥界孟婆往返人界寻找药引之夜,子时而出,卯时而返,而这悬崖底下,便是这次冥界之门开启的地方,刚刚那名女子坠落之时,刚好是冥界之门闭门之时,就算刚刚你跟着跳下去,也是无济于事。”
“我要怎么样才能去冥界?”男子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痴狂地看着僧人。
“阿弥陀佛。”
说完,面前的和尚身形便开始消散了。
谌洐樾蹙了蹙眉,低声道:“原来是投影。”
原来,这只是僧人施展的一个分身投影,他本人并未到这来。
……
谌洐樾听了僧人的话,也缓了缓情绪,冷静了下来。
他转过头,盯着眼前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男子,眼眸里,森寒阴冷。
居然幻作我的模样?
还没等谌洐樾开口,纯狐玖就连忙开口说:“你可别杀我,楼家的人都没事,是我救了他们。”
谌洐樾一听,眼底闪过暗茫,一手划开虚空,一手抓住纯狐玖的衣领。
下一秒,便见他们回到了楼府。
像小鸡似的纯狐玖此时瑟瑟发抖:完了,比想象中的还强,咋办啊?灭了我还好,万一牵连到纯狐族咋办?那我不是千古罪人了???
“人呢?”谌洐樾不知道他的心里所想,斜睨着他,冷声说道。
纯狐玖掐断脑补,狗腿似的连忙拿出他的宝袋,双手捏了个法印,便见楼府上下的人源源不断的从宝袋里出来。
“怎么有两个樾少爷?”
“居然还长的一模一样?”
“到底哪个是假的?”
“小樾。”
“小樾。”
楼昊夫妇一出来,刚站稳,便看到面前有两个小樾,两个人面面相觑,这……
“家主、夫人,对不起。”谌洐樾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干嘛啊这是?快起来,有事进屋再说。”夫妻俩被谌洐樾这一跪搞懵了,连忙把他扶起来。
牵着他便往里屋走去……
屋外,楼昊简单的同管家和下人吩咐了一声,便紧随其后,也进了屋。
“小樾,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楼家夫人有点瞠目结舌的看着两人。
怎么会有两个小樾,而且长的还分毫不差?
秉承坦白从宽原则的纯狐玖躬了个身,率先开口说道,“夫人,这几日府里的其实是我,我叫纯狐玖……”
接着,他简单明了的说了他做的蠢事。
听了他所说的话,谌洐樾衣袖下的双拳紧握,咯咯作响,一把抓住纯狐玖的手腕,眸子里藏着股火苗,“你,真的是该死。”
“小樾,放开他吧,这事也不能全然怪他。”楼昊无力的揉了揉脑袋,些许颓唐的声音传来。
“可越越她……”
楼昊抬了抬手,“这是她的命数……唉,其实早在她出生之日,便有一高僧来到楼家,他说越越命中有一生死劫,熬过了便是永生,否则……”顿了顿,他的喉咙哽咽,眼角落下一滴泪,“从小,无论她去哪我们都跟着,谁曾想就这一日……一日便……”
而旁边楼家主母早已泣不成声。
“为何越越会独自去灵塔寺?”谌洐樾满腹狐疑,顺势说出了他的困扰。
楼家主母用手帕抹了抹眼泪,艰涩地说道:“这位……小玖在你离开数日后,便化作你的模样,带回了一名女子,不过几日,便成了亲,越越因为这件事,大病了一场,其实她……唉,早已心悦于你,她虽不曾表露出来,但作为娘亲的,哪能看不出来她那点小女儿心思,病好后,她疏离与你,但我们身为爹娘的都清楚,她其实还是没放下,她提出要去灵塔寺祈福,我们就想着让她去散散心,一日也好,谁知……”
楼家主母眼眶里好不容易控制的眼泪,也在这时似决堤洪水般顺着脸颊哗哗的淌落下来。
楼昊心疼地把自家娘子搂入怀中,轻抚后背,神色疲惫的看着他俩人说道:“你们该忙什么就去忙吧。小樾你也莫要责怪小玖,纯狐族于我们楼家曾有过恩,恩恩相抵,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他这一回吧。”
闻言,谌洐樾沉默了两秒,点了点头,躬身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等谌洐樾和纯狐玖告退后,纯狐玖还想同谌洐樾说上几句,表示他的歉意,可谌洐樾出了门便往栖月阁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在原地的纯狐玖看着谌洐樾的背影,想到刚刚楼家家主替他开罪,低头呢喃道:“楼家家主没有怪罪于我,还护着我,谌洐樾也没有揍我,看来我得做着什么报答他们?”
说着他看向西南方向,目光思考片刻后变得坚定无比,接着他手中结印……
这边,谌洐樾来到了栖月阁,只见他目光涣散,一脸呆怔茫然,那模样就像是丢了灵魂只剩下一副躯壳。
他走到楼知越最常嬉闹的古树底下,眼里似乎看到了女子笑语盈盈的模样。
兀然,他看到一个丢弃在树底下的香囊,弯腰拾了起来,眼睛愣愣的看着。
恍惚间,他似乎透过香囊,看到了她当时悲痛欲绝的模样。
他悲怆地握紧香囊,忽而眉头一皱,里面似乎有什么?
他便轻轻扯开香囊,只见里面赫然出现一张纸和两粒鲜红的豆子。
他打开纸张,便看到里面被雪浸湿而有些许模糊的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而看完这句话的谌洐樾,原本隐藏的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倾泻而出,他蹲在地上,将脑袋埋在双臂之间,喉咙里发出压抑许久的哭声。
却听见他只是一声声的叫着“越越”,再也没说出一句别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