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和半仙师父让进屋中,男人探出头四下瞧了瞧,这才把门小心地关上锁好。
房子不大不小,进门就是一间方形的小屋子,有灶台和餐桌,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卧室,跟大奶奶家的房子格局倒是有些像。
走进主卧后才发现,原来炕上还有一个女孩,看起来比我稍小一些,似乎刚被吵醒,正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怯怯地看着我们这两个陌生人。
她目光落在我的眼睛上,好奇又害怕地打量着,我忙微微低头,侧过身避开她的视线。
半仙师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随口替我解释了一句,“小徒天生患有眼疾,有些异相而已,不用害怕。”
这时,男人从后面走来,急不可耐地催促道,“你刚才说我儿子是啥情况,赶紧给算算,算好了我就留你们住一晚。”
可还不等师父搭话,女人先抢着开口了,“不算不算,都说了小孩子算命不好,你到底咋想的!”
“可是咱儿子…”
男人还是有些担心,不过女人却坚持不同意,“小孩子不都是哭哭闹闹的嘛,大点儿就好了,你担心个啥劲。”
半仙师父呵呵一笑,摆手说道,“无妨无妨,不用算卦也可,家中可有纸笔,借来一用。”
“纸笔…应该有吧,你等着,我找找。”
说着,男人走去一旁柜子前,翻了半晌,找出半截铅笔和一个没皮的小本子,递给了师父。
半仙师父接过来,在本子上‘唰唰唰’写了两行字,又递了回去,“待天晴之后,把这个贴到村头树干上,再找一只桃木剑,拇指大小即可,每晚睡前放在这孩子的枕头下,用不上几日,哭闹的情况便会好转了。”
男人点点头,好奇地接过本子,“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
女人也凑过来扫了一眼,不解问道,“这是啥意思啊?”
“此乃祝由术,专治小儿夜啼,放心去用便是。”
说着,半仙师父看了看女人怀中的婴孩,又扫了一眼炕上的小女孩,“儿女双全啊…呵呵,不错不错。”
听到这话,男人顿时挺了挺腰杆,咧嘴笑起来,“那是,我李大虎没别的本事,就这一儿一女,村里谁见了不得说一声‘好’!”
半仙师父附和地点点头,颇有深意地看了女人一眼,“确实,夫人的确是好福气!”
“呵呵…是,是。”
女人赔着笑,眼神微微有些闪躲,“那啥,大虎,你快去拿条毛巾,让道长他们擦擦,这么大的雨,都湿透了。”
“多谢夫人,那就有劳大兄弟了。”
半仙师父道了声谢,男人此时的态度也极好,应了一声,马上转身走了出去。
女人还在背后喊着,“再找两件你和大丫的衣服,给道长他们换换!”
我在一旁一直静静看着,心里对半仙师父的本事惊愕不已,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功夫,夫妻俩的态度竟然都来了个大转弯。
几分钟前我和师父还被拒之门外,此时反倒成了贵客。
只是女人总是闪躲的神情,让我有些弄不明白。
‘咕噜噜’
就在这时,我肚子再次叫了起来,此时没有了雨声的遮掩,屋里几人明显都听见了。
女人忙热情开口,“两位还没吃饭吧,外屋还有些剩饭菜,你们要不嫌弃,我让大虎热一热,你们先对付吃一口吧。”
半仙师父也没客气,笑着点头,“能有一口热饭再好不过,给两位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出门在外,谁遇到了都会给你们行个方便的,礼尚往来嘛,道长,你懂的,是吧。”
女人热情回应着,但说的话听起来却像是意有所指。
师父点点头,“夫人放心,贫道不是碎嘴之人。”
听半仙师父这么说了,女人这才有些如释重负,神情跟着松缓了不少,开始闲聊起来,“啥夫人夫人的,听着怪别扭的,我叫刘翠兰,我们当家的叫李大虎,道长,你咋称呼啊,法号叫啥?”
“贫僧法号…”
半仙师父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带偏了,忙改口,“贫道赛半仙,这是小徒…水仙儿。”
“水仙儿…”
这时,缩在被子里一直听我们说话的小女孩忽然开口,“这名字真好听,妈,我不想叫李山霞了,我要叫李仙儿。”
刘翠兰撇撇嘴,“哪都有你,快睡觉吧,明儿个让你爹给你改去。”
说话的功夫,李大虎拿来了衣服和毛巾,递给半仙师父和我后,又被刘翠兰打发出去热饭了。
此时已经过了凌晨,刘翠兰怀里的婴孩许是哭累了,渐渐安静下来,隐约有了睡意,我和师父没有继续留下打扰主人家休息,从主卧里退了出来。
擦干了身上的雨水,我和师父分别到隔壁次卧里换上了干衣服,终于清爽舒服了许多。
师父穿的是李大虎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大了不少。
给我找来的应该是李山霞的衣服,虽然她看起来比我稍小一些,但她的衣服我穿着却正合身。
柜子上有一面小镜子,我正想把头发重新梳理一下,可刚照到自己的脸时,却微微失了神。
几天下来,原本就不胖的我,脸颊更是消瘦了许多,两颗雪白的眼球嵌在眼眶里,显得特别醒目。
不过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在眼球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圆形的金色光圈,虽然微弱,但好像正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而在内部中心处,有一个特别特别小的黑点,静静悬浮在里面。
看着那个小黑点,我心中充满希望。
这应该就是困在我眼中的阴灵之力,只要积攒得足够多,我相信,我会重新拥有一双,和正常人一样的黑色眼瞳。
不过令我有些诧异的是,我的眉间竟然多了一个红豆般大小的红色圆点,像是用朱砂点上去的一样,就在我的眉心正中。
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