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家具，被遗弃的房子。
蒋彩衣突然鼻头一酸，世界上不是只有她一个苦难人。
江帆招呼小姑娘过来，然后说道：“这是我妹妹江柔，小柔快和客人打个招呼。”
“姐姐好，爷爷好。”江柔很懂事，声音软糯，眼睛水灵灵的像是珍珠。
蒋彩衣揉了揉女孩的脑袋，笑眯眯地回应，“小妹妹你好呀，姐姐叫蒋彩衣，叫我彩衣姐姐就好啦。”
老林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满足，似乎很满意爷爷这个叫法。
他确实已经老啦……
“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水。”
江帆跑进厨房倒烧水，然后翻翻找找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蒋彩衣和老林就坐在客厅的椅子上，虽然老旧但擦的很干净。
只是这时候，江柔却轻轻拉扯了下蒋彩衣的裤脚，小声问：“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不是来欺负哥哥的吧？”
她问的小心翼翼，让蒋彩衣心生疑惑。
“经常有人来欺负他吗？”
江柔立马警觉摇头，“没有的。”
她到底是个孩子，眼神不会撒谎。
“你们的爸爸妈妈呢？”蒋彩衣看遍全屋也没看见一点他们父母的痕迹，莫非也是不要他们了？那还真是可怜。
可江柔晃晃脑袋，什么都不知道。
江帆小心地端着两杯茶水从厨房出来，抱歉地说：“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就只有这种茶叶，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蒋彩衣没太喝过茶，所以不懂，老林轻轻尝了一口后大为赞赏，“不错的茶，醇香浓厚，好东西，好东西。”
这才让江帆心里好受一些。
那自然不是什么名贵茶叶，只是普通绿茶罢了，但老林看得出这孩子是不会泡茶的，哪有人先倒水再放茶叶的？之所以费劲把这个翻出来，估计是因为这是最好的了吧。
他当然不会拆台。
“小柔，快回屋去吧，哥哥要工作了。”江帆揉揉自己妹妹的脑袋，江柔也很听话，立马跑了回去，虚掩上房门。
不用别人说，老林便起身，“蒋小姐你们先工作，我去陪她。”
蒋彩衣点头，江帆也连连道谢。
他们两个去到另一个房间排练。
表演层面江帆比她强了太多，有时候甚至可以教她怎么表达，蒋彩衣越发觉得自己捡了个便宜。
午时老林买了许多吃的回来，虽然都是些熟食快餐，但对许久都吃不上一顿肉的江帆兄妹来说已经相当丰富，除此之外还有两盒精美的月饼。
江帆在餐桌上红了眼眶，江柔也是，虽然她还小但懂事的让人心疼，餐桌上面对自己过年都未必吃的上的东西会先给老林与蒋彩衣，然后自己尽量挑小的。
吃过饭后，老林去哄小柔睡觉，蒋彩衣就照常与江帆排练。
“你一直和妹妹两个人么？”蒋彩衣在休息时候问道。
“嗯，小柔刚出生那年，老钢铁厂出了事儿，我爸妈都在那里没了，他们是老员工，按理说有一笔赔偿，可那次事故太大，老板跑了，该下发的赔偿也都没了。”
“所以一直是你照顾她，真不容易啊。”
蒋彩衣看对方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自己只是养活自己就很勉强了，他还要照顾妹妹，难怪会拼命赚钱，为了二十块钱修一个灯泡去那么远。
“之前有个邻居大姐，人很好会在我出门之后照顾小柔，听说她去市里了，真为她高兴啊。”
江帆顿了顿，问：“市里，是不是很繁华？”
这个问题很奇怪，不是它本身奇怪，而是蒋彩衣觉得自己来回答很怪，很滑稽，她也不过去过一次而已，怎么给出中肯的评价？
她想了一会，默默说：“很繁华，那边有很大的商场，游乐场，还有很高的楼，有几十层那么高，听说那叫写字楼，很多公司都在一栋楼里。”
蒋彩衣忽然觉得自己与江帆兄妹相比也算不上苦难，起码她还能上学，不至于为了活命而到处奔走。
“在那工作一定能赚不少吧，还很体面。”
江帆笑笑，他从没去过江对岸，觉得那边就是神秘的，是富贵的，只要自己有能力走过去，就能给妹妹一个好的生活。
“赚钱嘛，能赚到都是体面的，杨墨说过那些在大楼里的人未必有在外边打工的人赚得多呢。”
每当这种时候她能想到的全都是杨墨说的话，总觉得他这些话很无情，少了一丝人味，但很有用。
我们都站在利益场上，人情会被无情淹没。
蒋彩衣觉得这不全对，世界上总有好人嘛，就像网上刷到的“心软的神”，如今自己生活的好了，有能力了，就想着往下拉一把。
但怎么帮呢？
方法有很多，但她明白，直接拿钱是最蠢的一种，这不是杨墨教她的，而是她自己慢慢参悟的。
如果只是给对方钱，可对方没有变现生钱的能力，那这次帮助就是失败的，即收不回本金也只能改变短暂的状况，等钱花完了他们还是老样子。
古人所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给他钱不如给他能够变现的平台，就像杨墨教她那样。
“要不要签订合同，长期合作？”蒋彩衣问道：“我的短剧肯定不止一个，长期合作我们可以换一种工资结构，比如分成，四六你觉得怎么样？”
蒋彩衣觉得自己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却不想江帆拒绝了。
“为什么？四成已经很高了。”
“你的短剧还在起步阶段吧，我看得出你没有经验，四成的确是很动心的分成，但如果没有火起来那就是一点都没有。我知道你是好心想要帮我，但真的抱歉，我没办法等。”
蒋彩衣愣在原地，她很想打电话去问问杨墨这种时候该怎么解决，她明明是好心的，却和变得无良老板一样。
窗外的雨还淅淅沥沥，天色渐晚。
她给江帆转了五百，江帆本想退回被她拒绝了，她说就当是给小柔买吃的了。
妹妹似乎是他心里的一层软肋。
老林从房间里出来，他一下午都在陪小柔玩，一老一小相处的很好，临走时江柔抱着胡萝卜在门口朝他们挥手，她脸上笑容灿烂，像是一位小公主在送别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