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叶谨之留下的信后,乔怜儿呆呆地站立在桌边,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随着她这一松手,原本攥着的信,如同秋日落叶,轻盈地飘落在地。
乔怜儿眉头蹙起,眼眶微微泛红。
直至,两滴清泪顺着眼眶流出,在她脸上留下泪痕。
意识回笼后,她匆忙收拾行李,夺门而出。
邻舍家的大婶正在院子里喂鸡。
见她背着包袱,且手持利剑,不由得暗自嘀咕了句。
“这大清早的,又要去赶集?”
乔怜儿买了一匹马,一路北上。
她驾着马,扬尘疾驰。
只希望能够快一些,最好能追上叶谨之。
叶谨之的身体那样虚弱,如何受得住这长途奔波!
乔怜儿越想越担心。
由于太过着急,一个分神,不慎从马上摔了下去。
她被重重地甩飞在地,身子滚了几圈,被石子硌得生疼。
落地的瞬间,她下意识地用手撑地,胳膊被擦开了皮,火辣辣的疼痛感瞬间蔓延。
马儿扬起脑袋,发出一声嘶鸣。
乔怜儿艰难地爬起身,脊椎骨隐隐作痛。
阳光下,她冷汗涔涔,努力调息。
等到没那么痛后,她又腾身上马。
手抓着缰绳,目视前方,眼神坚毅决然。
“驾——”
马儿再次扬尘而去。
人与马的影子都被拉得斜长。
夜路不好走。
乔怜儿骑了一天马,浑身酸痛。
尤其是两腿内侧,擦出的伤痕,不亚于她胳膊上的。
她就地休息,用干柴燃火取暖,人靠在树边,身心俱疲。
包袱里有创伤药,她往胳膊上倒了一些,咬牙忍痛。
在这漆黑的夜里,她没法完全放松歇息。
不仅要防野兽,还要防小人。
再加上,她担心叶谨之,心里想的都是他,根本没法入眠。
几个月前,她和叶谨之离开宜城,来到这个偏僻的小村庄。
不管是那时还是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叶谨之好好活着。
他要和韩青灏换心的时候,她就极力阻止过他。
他没有听。
现在,他要去皇城见皇后娘娘,她昨日也极力劝阻了。
这一回,他照样没有听。
在他心里,她的劝告,从来就是无足轻重的吧。
乔怜儿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又疼惜。
她抬头望着夜空那弯皎月,轻声道。
“愿皇后娘娘平安。否则,他该有多伤心啊……”
乔怜儿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也没有在路上见到叶谨之的身影。
她不由得心生困惑。
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肯定没法骑马。
北上皇城的路,她选了最近的一条,这应该也是他会选的。
照理说,她不出一日就能追上他。
可这都五天了……
乔怜儿担怕她错过什么,把叶谨之甩在了后头。
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毕竟,他在路上会发生什么,她无法一一预料。
索性,乔怜儿决定先去皇城。
到时候,她就在城外等着。
总好过这一路上碰运气,浪费时间。
……
皇城。
荣国公之女即将出嫁,百姓们闻讯,议论纷纷。
“陈大人的气量可不是一般得大啊。”
“仁兄,此话怎讲?”
“嗬!你没听说国公府郡主那事儿?”
那问话之人越发好奇了。
忙凑过去追问。
“什么事?”
“她啊……”那人刻意停顿,面露猥琐,“还未出阁,就被人破了身子了。”
此话一出,其余人或笑或低语。
交头接耳间,嘴里冒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这都不是清白之身了,还能嫁给当朝三品大官为正妻呢?莫不是国公府势大压人,逼得那陈大人就范?”
一个青年人侃侃而谈。
“这话就错了,什么叫国公府势大?
“皇上早就有意打压世家门阀,抬举寒门。
“如今的国公府,没权没势,只能靠一个能力强的世子在那儿撑着,往后还真不如一个三品大官。”
其他人甭管听不听得懂,不敢过多议论朝政。
他们纷纷附和着,将话题扯了回来。
“没错,这要真论起来,倒更像是国公府那郡主高攀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观点,有人补充。
“就拿我那在朝为官的堂哥来说吧,他官拜五品。要他娶一个不贞不洁之人,他估计宁死也不会从。”
“就算是个失了贞洁的公主,哪个七尺男儿愿受这窝囊气?”
“没错!宁娶从良女……啊!”
那人话音未落,脑袋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闷痛。
转头,便对上了一双愤怒放火似的眼睛。
那居然是个小姑娘。
手里还拿着块砚台。
方才,她就是用这砚台,砸了他的脑袋……
男人摸了摸脑后,手上沾了粘稠的血。
他吓坏了,也气急了,指着那行凶的少女,怒声责问。
“你!你为何要打我!”
那人的同伴也都围了过来,为他助阵。
陈巧儿像只凶狠的小兽,张牙舞爪道。
“打的就是你,还有你们!”她扫了一眼其他人,目光犀利无比。
那被打的人气冲冲道,“你给我等着!报官,我现在就去报官抓你!!”
白霜霜见陈巧儿打了人,马上过来询问情况。
“你怎么回事,让你好好跟着,跑这儿干什么!”
自从知晓陈巧儿的身世后,她对她倒不似之前那般厌恶憎恨。
这些日子,哥哥要陈巧儿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起初还挺不习惯,后来也就不甚在意。
毕竟,陈巧儿是真的安分了不少。
今儿她心情好,出来买些胭脂水粉。
谁能料到,陈巧儿居然给她捅娄子了。
这丫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陈巧儿脾气倔强,没有搭理白霜霜。
她把砚台一扔,狠狠地瞪了那些男人一眼。
都是七尺大男儿,哪里能被一个小姑娘唬住。
他们并不认得白霜霜,见她是能拿主意的,便要找她算账。
被咋了脑袋的男人,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拦着门,大声嚷嚷。
“这丫头是你家的吧,你妹妹?那就都别走了,跟我一块儿去官府!”
白霜霜以前也是城中一霸,见过不少三教九流,也从未怕过他们。
可现在,她只觉得头大。
因为这犯事儿的是陈巧儿。
从来都是别人帮她收拾烂摊子,她压根就没处理过这种事儿。
白霜霜很想否认她和陈巧儿有关系,想一走了之。
但又怕被家里人指责……
啪!
陈巧儿突然徒手劈断了三根筷子。
“都瞎了狗眼了!她这么丑,哪里像是我姐!”
白霜霜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这已经不是陈巧儿第一次说她长得丑了。
但这回听到这句话,竟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为了息事宁人,白霜霜想要用银子私了,赔偿那个受了伤的男人。
陈巧儿却不要她多管闲事。
她看那些人不顺眼,还想要揍他们。
但他们都是身强力壮的大男人,若非偷袭,她根本占不到便宜。
其中一个男人一巴掌下来,把她整个人扇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