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琰看了眼岳如烟，眉梢微抬。
“什么事？”
“那位皇后娘娘……”
听她提起沐瑾兮，萧煜琰神色微变。
“师姐想说什么。”
即便才入宫不久，岳如烟也看出了萧煜琰对沐瑾兮的在意。
是以，她话锋临时一转，没再谈及沐瑾兮。
她清冷的眸子浮现温柔的光芒。
“萧师弟，师父的意思是，让我留在皇城辅佐你。”
萧煜琰收回目光，神情淡漠。
“师父他老人家多虑了，朕现在很好，不劳师姐辅佐。”
被他拒绝后，岳如烟的目光有些黯然。
她顿了顿，落落大方地问。
“萧师弟，是不是还在为当年的事埋怨师姐。”
提起当年，萧煜琰脸色微变。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殿门。
这本能的反应，并未逃过岳如烟的眼睛。
“不必如此紧张，师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萧煜琰并未搭话，心思依旧在自己媳妇儿身上。
岳如烟十分知分寸，知道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便保持着安静，没再打扰他。
她时不时看向萧煜琰，颇有一种“吾弟初长成”的欣慰感。
回忆儿时，她颇为怀念。
一盏茶后，墨衍出来了。
他斜睨了眼萧煜琰和岳如烟，眸色微冷。
“师姐弟么，”
“是。”萧煜琰不假思索地回他。
墨衍淡淡地扫了眼岳如烟。
冷无涯的女弟子，气质确实不一般。
……
东坞和岳如烟从东极山远道而来，于情于理，萧煜琰都该好好为二人接风洗尘。
当晚，他就在宫中设小宴，邀二人入席。
沐瑾兮已经怀胎九月有余，行动多有不便，身边的人都格外小心翼翼。
她坐在萧煜琰身边，没什么胃口，吃的也少，就光听东坞在那儿谈天说地了。
东坞蓄着胡子，在外人面前习惯板着脸，看着仙风道骨。
可一碰上熟悉的人，他的话就多得停不下来。
加上多喝了几杯酒，有些上头，老头儿越发口无遮拦。
“还真是世事难料。
“我也算是看着你们仨长大的……
“你们小时候感情多好啊。
“俩小子都爱黏着如烟，一口一个‘师姐’地喊着。
“对了师侄，不，现在该尊称一声皇上了。
“你小时候那会儿，不还天天嚷嚷着要娶你师姐……”
沐瑾兮嘴角微抿，美目中拂过一丝素冷的光。
看样子，还真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儿呢。
砰！
萧煜琰将酒杯用力一放，危险的双眸眯起，看向东坞和岳如烟那边，沉声警告。
“师叔喝多了，该去醒醒酒。”
“我没喝多，我，我酒量好得很。
“师兄不让我喝酒，我就偷偷地喝。
“……还是小时候乖，都得恭恭敬敬喊我一声‘师叔’，哪像现在……
“两位师侄，你们以后可得好好对你们师姐，她打小就对你俩掏心掏肺得好。
“你们一个两个都说要娶她，结果等了这么多年……”
元日也在席间，却无心酒肉。
听到东坞这番酒话，他眼中冷意乍现。
“师叔，皇上说得没错，你是真的喝多了。”
岳如烟清清冷冷地坐在位置上，不言不语，只是默默地挪开了东坞的酒。
这已经是东坞第二次说到嫁娶之事，沐瑾兮没法装作没听到。
她笑着吩咐翠柳。
“再去给东坞先生上壶好酒，本宫爱听先生说话。”
闻言，岳如烟终于舍得开口了。
“皇后，不可。”
言简意赅的四个字，不卑不亢，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沐瑾兮一只手放在小腹前，漫不经心地轻轻抚着，挑眉朝岳如烟问。
“为何不可？今晚难得相聚，东坞先生好酒，本宫自然得……”
岳如烟直接打断沐瑾兮的话，十分沉静地询问萧煜琰。
“萧师弟，师叔的身体情况，你没跟皇后说明么。”
沐瑾兮的手指微微曲起，对岳如烟多了几分敌意。
对她是惜字如金，对萧煜琰就能说这么多字，这差别对待，还能再明显些吗？
“上酒！”沐瑾兮十分不耐，催促翠柳。
“是，娘娘。”
翠柳刚迈开步子，就被萧煜琰叫住。
“酒不必再上。”他声音低沉，即便嗓门不大，却足以震慑全场。
翠柳停下脚步，看着自家娘娘。
她是该听谁的呢？
沐瑾兮神色微冷，抬眸，对上萧煜琰的目光。
不等她开口，萧煜琰主动解释。
“师叔早些年为东极山受过伤，不得过量饮酒，他现在已经有些醉了，再喝下去，轻则伤及肺腑，重则丧命。”
从始至终，岳如烟都没有亲口向沐瑾兮解释。
也正是这一点，让沐瑾兮心生不满。
那女人多说几个字是会怎样？
性命攸关的事，沐瑾兮自有分寸。
她示意翠柳回来，又让人将东坞那边的酒全撤了。
表面上，她从容不迫，笑着和萧煜琰打趣。
“皇上也真是，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呢？不过，东坞先生这情况，还是戒酒比较保险。”
“是我的错，没有提前跟你说清楚。”
夫妻多年，萧煜琰深谙她的脾气秉性。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他能明显察觉到她的不开心。
但他还是不能让东坞继续喝下去。
身体抱恙是借口，他更担心东坞酒后胡言乱语。
但，兮儿还是生气了。
东坞喝多了，其他人还清醒着。
萧煜琰想要让人将他扶下去歇息，却被沐瑾兮给阻止了。
“东坞先生没醉吧，我看他精神好得很呢。”
酒醉之人从来不会说自己醉了。
东坞挣脱侍卫的控制，冲着天空嚷嚷。
“对！我没醉……”
萧煜琰不想让东坞留下，也知道沐瑾兮留下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以，他暗中扯住她的衣角，“兮儿……”
不等他说什么，沐瑾兮假装无意地甩开他的手，又佯装关怀地吩咐侍卫。
“没看到东坞先生都站不稳了吗？扶他坐下吧。”
她坚持要留人，萧煜琰也没法制止。
岳如烟深深地看了眼沐瑾兮，欲言又止。
“岳姑娘想说什么？”沐瑾兮见她不开口，主动发问。
岳如烟优雅地轻摇头，“无事。”
气氛表面上和谐安宁。
但，接下来，东坞所说的话，再次引发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