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林青翠,绿意盎然的竹,随着风轻轻摇摆,发出飒飒声响。哪怕在万物凋败的秋,其叶子仍旧绽放着蓬勃的生机,绿得好看。
疾风掠过,李莲花抱着昏迷的白夭夭在林间奔走。脚尖掠过翠绿的竹梢,轻飘飘地落到空旷的平地。
他神色焦灼,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抱着血迹斑斑的人儿找到一棵巨大的老树,将人放下,轻轻地靠着树干。
凉风习习,血腥的味道在鼻尖缭绕,挥之不去。李莲花手在发抖,深深吸了好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手点住白夭夭身上数十个穴道,注入扬州慢真气,防止她经脉逆转。
她身体一直很好,照理来说笛飞声那一掌的内力,不会让她伤着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莲花想不通,掌心按住她的肩膀,接连输送的数十道真气,看着白夭夭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才缓缓收回手。
“是因为情花蛊吗?”
说出这个猜测时,他内心已然明了,瞬间就慌了。没想到自己一时的纵容,会让白夭夭伤得如此之深。
李莲花轻轻将白夭夭搂进怀里,脸颊贴着她冰凉光洁的额头,神色很是哀痛,“傻夭夭,你无需为我付出这么多。你好,我才能好。”
天长地久的愿望很美好,失去她换来的长命百岁又有何意义,终不是憧憬的半寸相守光阴。若是以伤害她身体为前提来解毒,那他宁可死于碧茶毒发。
这蛊虫,万不能留着。
想着,他掌心蓄力,内息流转,正要用扬州慢将情花蛊自白夭夭体内逼出之际,身后忽然卷起一阵疾风,衣袂破空的声响格外清晰。
“嗒”一声响,身穿红黑色劲装,背负着与一品坟男童同款大刀的青年,缓缓落到李莲花身侧。
李莲花握紧拳头,充盈的内息陡然在掌心消失,摇头叹道:“十年不见,你还是那么缠人啊,笛大盟主。”
四下寂静无声。半晌后,方闻得风吹竹林的“沙沙”声,静谧之中夹带着几分微妙的剑拔弩张。
笛飞声仔细地将李莲花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见他怀里抱着一个陌生的女人,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两人目光较量一番,他缓缓道:“若不是婆娑步,你这副样子我可真认不出来了。李相夷,你果然没死!”
话音落下,他拧眉思索了一番,“你在卫庄时便认出我来了?”
“从一开始见你自树上落下时。”李莲花满脸真诚,又点出他武功身法的瑕疵,“笛飞声的‘日促’身法名不虚传,我也太熟悉了。不过,你落足时重了一些,看来明月沉西海’致使你沉疴十年,不错。”
“即使变成了这副模样,李相夷毕竟是李相夷。”笛飞声目光如炬,言语中无不是与昔日对手重逢的快哉。
李莲花边小心翼翼地将白夭夭放到树干旁靠着,边嗤笑一声,“过奖过奖,笛飞声也毕竟是笛飞声。”
他摸出一方干净的帕子,给昏迷不醒的女子擦去血迹,眸色温柔,动作也温柔。
此景落到笛飞声眼中,不免感到有些诧异,“这么多年过去,你的性子倒是变了许多。”
桀骜不羁的李相夷,从不会为儿女情长驻足。
李莲花微微一笑,“你的性子倒是一点也没变。”
“我闭关十年,今日才算功力尽复。这十年来,我每日想的都是与你再斗上一次……”
说到比试,不免会想到十年前尚未分出胜负的一战,笛飞声眼中尽是惋惜。
“打住!”李莲花闻声连忙摆摆手,拒绝道:“我老婆不让我乱用武功,更讨厌我和别人比武。让她知道我不听话,定然会把我整个莲花楼给拆了,再把我赶去和狐狸精一起睡。”
“你老婆?”笛飞声挑眉,当下冷笑出声,不屑道:“乔婉娩那个一步三喘的弱女子,还能拦得住你?”
李莲花猛呛一口气,急忙捂住白夭夭的耳朵,“别胡说八道!你当着我老婆的面,提李相夷昔日红颜知己,你想我死啊?!”
笛飞声看了看靠着树干昏睡的女子,愣了半晌,“你到底有几个老婆?”
“就夭夭一个!”李莲花涨红了脸,“不会说话就闭嘴,再说下去让我老婆听见,我真要家破人亡了。”
声音有点大,本就睡得不甚安稳的白夭夭轻轻皱眉,看得一旁的李莲花胆颤心惊。
他默了默,毫不犹豫地将人抱起来,对笛飞声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给我老婆做饭,先失陪。”
他说完就走,全然不在意笛飞声周身缭绕着的杀意。
突地,笛飞声暗自掌心蓄力,猛然朝他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