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陆二公子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奇模样,姜磊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姐嫁人后我们就极少来往了,那宋家母子为人刻薄,大姐没少受两人磋磨,至于厨艺……应该是大姐在镇上做短工的时候跟人学的吧,我姐在宋家日子不好过,被休后咱们也不好提起,仿佛揭她伤疤一般,所以厨艺的事儿我也不太清楚……”
姜磊棱模两可的含糊解释道。
“被休?!”陆茗之一脸吃惊,连一旁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陆珩之也是精神一震。
这姜娘子不是个寡妇吗,这年头一个妇人带着孩子背井离乡的从千里之外的故土来京城谋生,身边也没有男人,所有人都会以为她是个寡妇。
毕竟这世道被休的妇人还是十分遭人嫌弃的,看姜娘子为人处世落落大方的样子,完全想不到她是被休的。
一提起大姐被休这件事,姜磊就忍不住义愤填膺,当下把那宋家母子骂的狗血淋头的,特别是宋庆元,简直就是个见义忘义的负心汉。
“如此,宋庆元为了巴结那秦家,硬是左右看我大姐不顺眼,就伙同他那平妻秦月娘跟宋婆子以我大姐是个丧门星的名头,把我大姐同外甥女扫地出门了,可怜我大姐嫁入宋家四载,任劳任怨的供养那宋庆元中了秀才,还来不及享受就被休了,当真是可恶至极!”
姜磊一脸咬牙切齿的,使劲儿攥紧了拳头,若是宋庆元在跟前,恨不得立马打死那负心汉。
一番话听的陆家兄弟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以姜娘子的人品相貌手艺,竟然嫁了这么个猪狗不如的郎君,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这个书生,出了门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私底下却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姜娘子真是可惜了!”
陆茗之不由的替姜采抱不平。
“早些看清楚,早些脱离也好,听姜小哥儿所言,宋家是个虎狼窝,这宋秀才也不是什么良配,若是真等那宋秀才再进一步,只怕姜娘子母女俩的下场就更不可控了!”
陆珩之毕竟年长几岁,在商场上也摸爬滚打过一段时日,关于人性之恶他是深有体会,此时发出这样的感慨来也是有理有据。
姜磊同陆茗之闻言,不由的都是一阵胆寒。
联想到宋庆元的为人,若是大姐成了他向上的绊脚石,只怕他真的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
想到这里,姜磊不由的十分庆幸,如今大姐虽然名声有损,但他们已经离开了平安镇,又了新生活,再也不用担心同那宋家有什么牵扯了。
一时间马车里三人都安静下来,也不知在想什么。
外头的风雪越发大了。
而此时的向阳街上,不到平日落日的时辰,外头已经黑压压的一片,各个商户也都早早的点上了灯笼。
王记饭庄里,王川看着今日的账本,忍不住眉头紧锁。
还以为今日女子膳食坊没营业,自己的生意会好上一些,结果一翻账本还不如前两日,气的他把账本狠狠地掼到了柜台上。
“东家,这也不怪咱们,你看今日这天气,风雪交加的,恶劣的很,别说是咱们家了,整条向阳街上都没个人影儿的,东家也别着急,说不定等到明日天气放晴了,生意自然也就好了!”
小伙计见王川一脸烦躁的,忙提心吊胆的凑了过去安抚他道。
生恐东家在无缘无故的发脾气,拿他们几个伙计出气。
不过说到今日生意惨淡,这小伙计颇有微词,这么冷的天,自家东家却是个吝啬的,连个炭盆都舍不得生,整个饭庄跟冰窖一般,也没有比外头暖和上一些,冻的他们几个伙计手脚打哆嗦,不住的抽鼻子,如此怎么会有客人上门。
可是上午他们还没有提上一提,东家就破口大骂的,让他们再也不敢吱声。
“前几日倒是风和丽日,咱们生意可有好转?!少在这里油嘴滑舌的,若是没事儿就把那桌子抹一抹!”
王川闻言没有被安慰道,反而阴阳怪气的训斥了那小伙计一顿。
那小伙计闻言瞬间跟斗败了的公鸡一般,认命的捡了块儿油腻的抹布,心不在焉的抹起了桌子。
看着同伴吃挂落的另个伙计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只是还来不及奚落对方几句,就见东家的眼神利剑一般的朝他射了过来,那伙计忙低眉顺眼的做恭顺状,也捡了块儿抹布装模作样的抹了起来。
王川见状这才气愤难平的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账本发呆。
今日上午同赵利来商量好的,要抹黑女子膳食坊,一是在向阳街上偷偷散播姜氏欺瞒顾客之举,二是派人去平王府递个信儿,说这姜氏拉着平王府的虎皮扯大旗。
结果今日压根没有见到几个顾客,而派去平王府递信儿的人他们暂时也没有头绪。
毕竟那平王府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若只是往门口递个信儿,只怕压根到不了主子耳朵里,因此他还同赵利来商量着,看能不能寻个门路。
所以这一整日等于什么也没干成。
对此,王川心烦意乱的很,见外头风雪越来越猖獗,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整条街上门可罗雀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反而还要开着铺子,浪费着灯油,让他不禁有些肉疼。
“关铺子吧,反正也没人了!”
王川一声令下,让两个小伙计忍不住脸上一喜。
“此时没到下工的时辰,工钱扣上一半!”
接下来一句话又让两人脸色瞬间耷拉下来,但又不敢开口反驳,只能看着王川离开的背影狠狠地骂了句“周扒皮!”
不止王记饭庄,向阳街上的其它商户也陆陆续续的关了门,连向来生意火爆的珍宝阁也不例外。
杨东海出门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眼,见大雪茫茫的,大手一挥,就让人关了铺子,他披着厚厚的大氅,一脚深一脚浅的往自家宅子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