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利来抿了口茶水，暗暗平复了下心情，这才开口询问道。
那王川无视满屋子的狼藉慢条斯理的捡了把椅子坐下，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自然是来替赵掌柜出气的！”
说着，就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哦？！”赵利来脸色一顿，对上王川的眼神，两人无声的用眼神交流了许久。
那赵利来突然起身，把厢房的门跟窗户都紧紧掩了起来，一时间厢房里传出了两人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的声音。
而离的不远的齐大全，也是生了一肚子闷气，他阴沉着脸回了自家铺子，在后院厢房坐了许久，始终想不出个妥帖的方法来。
比起姜家做点心的手艺，他是自叹不如，他这个糕点铺子也是从祖上传下来了，已经经营了三代了，祖上也曾风光过，可惜到了自己这一辈，他却是在厨艺上没有一点天赋。
自小跟着他爹做糕点，同样的配方同样的火候他做出的味道硬是平平无奇。
让他爹也是失望不已。
后来接手了这铺子，这么多年也是经营的不温不火的，饿不死也富不了的，也算能养家糊口。
膝下一儿一女，儿子自小送进了学堂，如今娶妻生子做了教书先生，女儿嫁到了城北一户殷实人家，也算过的滋润。
自己同老伴守着这么个铺子，实在是没有再进一步的雄心壮志了。
罢了，就这么着吧，若是实在混不下去了大不了把铺子租赁出去，他操劳了一辈子了，也该享享清福了。
想到这里，齐大全心里一松，先前的忧虑一扫而空，只觉得浑身轻松不已。
收拾好心情就出了厢房门。
店里的几个伙计看着一脸平静的东家，不由的在心里嘀咕，这不愧是能做掌柜的人，心理素质就是不一样。
刚刚还听着隔壁赵掌柜大声咆哮打砸东西的声音呢。
两厢对比还是自家掌柜的格局大点。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也不敢再议论姜家铺子的事儿。
而姜家的糕点窗口，虽然有了些小插曲，但还是顺利的开张了。
果然到了午时上客的时辰，大堂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纱幔隔断隐隐绰绰的把大堂分成了好几个私密空间，偶尔能听到妇人们的说笑声。
专门买点心的直接在门口排队，没一会儿就排成了长龙。
只见那糕点窗口处不时的传出难以言喻的香甜气味，勾的路过的行人不由驻足打量。
学徒还没到位，这糕点暂时由姜磊全权负责，又抽了两个妇人负责售卖。
姜采还要三五不时的帮上一把，一整个上午一帮人都手脚不闲的。
姜采更是晕头转向的，忙的不可开交。
知道多加一个窗口会很忙，但没想到会这么忙，真是大意了。
想到明日童子军们也要过来，还要加量制作，姜采忍不住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真是贪多嚼不烂，还以为自己能撑住呢，结果不过一上午，就把大家都累瘫了。
若是实在不行，让童子军们再缓上一缓，等买的学徒上手了再通知他们过来。
姜采在心里暗暗盘算到。
知道自家的糕点如此受欢迎，她心里也高兴，但若是因此把人都累坏了，却是得不偿失。
好不容易应付完中午的饭点，姜家人同帮工的妇人俱都毫无形象的捡了把小凳子，在厨房里瘫成了一片。
“这包糕点的油纸都不够了，下响姜娘子出去买学徒的时候顺便再买上一些！”
杜婆子觉得自己整个上午包点心包的手腕都是打颤的。
“还有捆点心的细麻绳，也不多了！”
“上午还有那大户人家仆从打扮的婆子询问有没有体面些的包装，礼盒之类的，说自家主子回去要送人的！”
张氏捶了捶站的发麻的大腿提议道。
姜采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此时也有些懊恼，第一次恨自己有如此的行动力，这糕点窗口应该缓上一些时日再开也不迟的。
如今开了业才知道自己有多仓促。
好在下午客流不如上午，几人还能歇上一歇，自己就没办法了，还得去买学徒。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姜采虽然累的手脚发软，还是不得不认命的起了身，准备去换身衣裳。
刚起身，就听到外头冯春莲婆媳的声音。
姜采忙迎了出去，果然是婆媳两个。
当下更是不敢耽误，用最快的速度回后院厢房换了身衣裳，又抿了抿头发，提了几封专门给冯春莲留的点心随着婆媳两人出了门。
这张婆子的表妹夫家姓赵，年轻的时候被人称做赵婶子，如今已经成赵婆子了。
“我这个表妹啊，虽然做的是人牙子的生意，但心肠却是软的，在这附近口碑好着呢，加上有我们婆媳在，姜娘子就放一百个心，定让你挑上几个满意的！”
提起自家表妹，张婆子连声称赞道。
姜采笑着道了谢，若是如此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赵婆子的宅子离向阳街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三人说说笑笑的，走了有三四刻钟。
“到了，就是这里！”
冯春莲指着眼前体面气派的三进宅子说到。
姜采不由的有些心惊，听冯春莲的意思，这赵家全靠着这赵婆子的营生才能活的滋润，这也是她头一次对人牙子这个职业有了确切的了解。
敢情这人牙子听着不好听，却是个实打实的赚钱营生啊。
姜采不由的感慨到。
她感慨的功夫，冯春莲已经上前敲了门，没一会儿，一个身材瘦小，一脸精明的老婆子就迎了出来。
只见她穿着身绛紫色的夹棉长袄，下头是同色系的裤子，袖口领口用金线绣着万字不断的花纹，花白的头发抿的一丝不苟的，簪着两根金簪，手腕上带着翠绿色的玉镯，如一汪碧绿的汪泉，水头儿足的很，脖颈上还挂了一串珍珠项链，个个小拇指大小，圆润饱满。
若不是身材太过瘦小干瘪，没有那富家太太的丰腴，这番打扮只怕说是富贵人家的老太太也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