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应该是需要相互抚慰的吧?
傅寒声并非那么无坚不摧,他也有他的寂寞和痛苦。
2月2日深夜,他接到了一通电话,傅宗伟酒醉出门遇难死亡。
那个摧毁他童年和少年时期的男人,被他逼迫到三线城市潦倒余生。
深夜,傅宗伟酒醉驾驶,开着摩托车回家,却魂断街巷。
每年春节都是这样的,有人欢喜新生,有人醉酒魂断。
也就是在这样一个深夜里,萧潇夜半起床,卧室里却不见他的身影,后来萧潇在书房里看到了他。
他靠坐在沙发上似是睡着了,悲喜不明,但萧潇站在门口却看穿了他的痛。
他虽一直恨不得傅宗伟去死,但真当傅宗伟死亡的那一刻,他心里怕是百感交集吧?
萧潇不会安慰人,她是那么笨拙,以至于她半蹲在他的面前并握住他的手:“如果你想抽烟的话,我出去买。”
他这样,她宁愿他抽烟。
他的眼眶热了,把她搂抱在了怀里,舍不得放开她:贴心的人儿。
有她在,夜不再是一望无际的黑,而是黎明前最温暖的等待。
2月3日,那是萧潇第一次在傅家听温月华提起“庄颜”,身为傅宗伟的儿媳妇,庄颜是必须要回国奔丧的。
其实,纵使没有傅宗伟一事,庄颜春节前也该回国了。
傅寒声当时不在,回到傅宅后他并不过问傅宗伟一事,倒是和宁波去后院打起了篮球。
傅家有专门的篮球场,还有台阶。
他们打球的时候,萧潇就坐在台阶上,撑着下巴看着他们打球。
坐在太阳下,她看起来有些意兴阑珊,但傅寒声进球的时候,她会把拇指和食指做OK状放在嘴里吹口哨。
那是一记长哨,一扫之前淡漠,邪气之余,却又调皮得像个孩子。
宁波听到了,不敢置信地道:“哥,你媳妇还会吹口哨啊!”
跟小太妹似的。当然这话宁波不敢说。
傅寒声听了他的话,只笑不语。
兄弟两人边打球边聊天,宁波感叹道:“哥,你结婚后每天都守着小嫂子,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乐趣,难道你就不闷吗? ”
“生活乐趣?”傅寒声投篮成功,双手叉腰喘着气。
“你嫂子不就是我的生活乐趣吗?
不过现在生活乐趣里又增添了一项。”
“什么?”宁波好奇,弹跳投篮,成功。
傅寒声弯腰拿起一旁的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
还能是什么?造人。
2月4日,立春,距离春节还有三天,庄颜回国。
那天,傅寒声和萧潇并未回傅宅,他和她去商场买年货,商场正在举行抽奖活动,他笑着让她过去试试手气。
萧潇想拒绝:“我运气一向不好。”
听了她的话,他握着她的手,朝她的手心里吹了一口气:“我把我的好运气全都送给你,试试。”
什么好运气啊?
萧潇压根就没抽到什么好奖品,只有一卷卫生纸。
他笑着接过那卷卫生纸,扫了一眼特等奖,搂着她就往商场走:
“不要皱眉,也不要噘嘴,我买给你。”
他哄她,就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他的小孩子。
2月2日深夜,傅宗伟去世。
2月4日中午,傅宗伟儿媳庄颜携女儿回国奔丧,直奔偏远小城。
同时前往异地奔丧的还有宁波、傅姑姑傅安笛,以及她的丈夫宁承恩。
傅宗伟去世,傅家总要有人出面。
2月5日上午,傅宗伟下葬异地,荆山陵园傅家墓穴未曾有他的安息地。
那日,温月华拿着花洒浇花,轻轻地叹:“履善,人死如灯灭,纵使他生前做尽了坏事。
但他这些年受尽了苦楚,现如今人又已经死了,难道还看不开吗?”
温月华说这话时,傅寒声置若罔闻,背着手欣赏庭院里的鲜花,似是没听到母亲的话。
萧潇在门廊处坐着,只远观,不参与。
庭院里,温月华种了许多茉莉花,傅寒声伸手摘了一朵,抬手示意萧潇近前,并把茉莉花无声递给了她。
茉莉花花色洁白,香气浓郁。
阳光下,萧潇穿着复古盘扣棉麻上衣,素色长裤,手里握着一朵茉莉花,眼神沉静,宛如夜空中最安枕的星。
这样的人、这样的景落入傅寒声的眼中,他能想到的词汇,唯有“美好”。
她是安静的人,不窥探,不好奇,在傅宗伟一事上,她用她独有的沉默和温软无声抚慰了他的不能言。
而那句“你想抽烟的话,我出去买”更是撞击了他的灵魂。
了解他内心悲喜,他精神上的知己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妻。
2月5日深夜,傅寒声和萧潇睡得早,他这晚很安分,未曾碰她,因为翌日两人要早起。
2月6日,这天是大年三十。
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所有华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全家团圆的大日子。
一年四季,不管家人分隔多远,势必会在这一天团聚在一起。
傅安笛、宁承恩、宁波,以及庄颜母女都将在这天上午回到C市,届时一起前往荆山陵园祭祖。
傅寒声对祭祖一事有计划,不宜同行,只能率先前往。
凌晨三点,傅寒声叫醒了萧潇,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纸钱和鞭炮,一路开车前往荆山陵园。
最先去的地方是傅家墓园。
此行只有两人,山水居那边几乎全员放假,大年初六才正式回归,所以山水居除了曾瑜之外,就只剩下两个值班门卫了。
荆山陵园,台阶一层层铺陈而上,傅寒声提着不少重物,萧潇要帮他分担,被他拒绝了:“会累。”
萧潇只能作罢。
天未亮,台阶下两边虽有路灯照耀,但仍显昏暗,萧潇看不清楚路面,傅寒声提着东西腾不开手,就让她抓着他的外套衣撰上山。
如此一来,就像是他带着她上山一般,负重程度可想而知。
他累,但不说,还不时地跟她说着话。
那是萧潇第一次随傅寒声走进傅家墓园。
傅家祖辈都葬在这里,一一拜祭下来,着实费了不少时间。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祖辈墓碑前是要下跪的,傅寒声在每处墓碑前烧完纸,下跪磕头后,会对萧潇介绍,那是傅家的哪位长辈。
萧潇便也跪下来磕头,这是中国传承几千年的亲孝风俗,不能省。
“这是我父亲,也是你公公。”
站在一处善碑前,傅寒声拍了拍父亲的基碑,像兄弟打招呼。
跟早已入土二十多年的父亲介绍萧潇:“她叫萧潇,你儿媳,是不是很漂亮?”
他这么一说,萧潇也不便在墓园之地表现出伤感来,跪在墓碑前给傅父磕了三个头,她说:“爸,我叫萧潇,新年快乐。〞
傅寒声手搭在墓碑上,静静地看着她,眸光柔和。
待她起身,弯腰帮她拍了拍长裤上沾染的尘土,提着余留下的纸钱和香烛:“走吧,去唐家墓园。”
唐家墓园,萧潇唯唐奎仁最亲,以及傅寒声通常都是唐奎仁“唐老”。
但祭祖是不能这么叫的,唤了唐奎仁一声“外公”,寄荆山陵园祭祖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2013年清明节,我曾在唐家墓园入口处见过你,那年你17岁。”
下山途中,傅寒声牵着萧潇的手,慢慢地往下走,也开启了关于2003年的过往话题。
萧潇微愣,仅是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眸光,专注地看着路面。
2003清明节,傅寒声登山扫墓,若是看到她也很正常。
那天的记忆实在是太糟糕,就像今天前来唐家墓园祭祖。
她刻意避开了当年父亲骨灰洒落处,她不愿她的情绪被破坏。
所以听到傅寒声这么说,她只是哦了一声。
同样,这声 “哦”让傅寒声意识到,她不愿他提及那天,所以他紧了紧她的手不说了。
离开荆山陵园是六点,已有曙光乍现,但天还未大亮。
曾瑜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两人回山水居吃过饭,便开始贴剪纸和对联。
贴对联的工作交给了傅寒声,萧潇只抱着对联和剪纸跟在他的身后。
他站在梯子上,时不时地会询问她的意见:“贴偏了吗?”
萧潇站远了观看,然后近前告诉他或偏,或不偏,哪里需要调整……
除了山水居,两人又去了锦绣园。
锦绣园的对联,傅寒声让萧潇自己贴,他在一旁指导着。
还真是佩服极了娱乐记者的敬业度,大年三十还不闲着,一直追拍到了锦绣园。
过年了,傅寒声的心情未受干扰,甚至还对追拍记者道了声:“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傅董,傅太。”记者受宠若惊。
傅寒声平时对娱记不亲和,但也不冷淡,如今却是略有亲善。
这跟萧潇有关,怎么写他倒是无所谓的,但涉及萧潇,就又另当别论了。
笔杆子在娱记手中,所以关系处得太僵也不好。
他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帖,若是平凡夫妻,萧潇相信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如今也是一样的。
他在大年三十这天,不仅顾虑到了傅家族员,也念及了萧靖轩。
这就是他要在凌晨三点就起床祭祖的原因,因为在C市祭祖、贴完对联之后,他预备带萧潇乘机飞回南京。
对此,萧潇全然不知情。
“大年三十祭祖,这是礼数,纵使你嫁我,也不能荒废了规矩。”
他说这话时,是在高速公路上,目的地是机场。
萧潇还能说什么吗?她摇下车窗,感受着温润亲和的风,嘴角笑容坦然。
——生活啊,如今看你,也不尽然只有晦涩。
抵达南京时,还不到中午,乘坐出租车前往墓园。
墓园鞭炮声不绝于耳,在上空萦绕回荡。
墓碑上,萧靖轩静静地看着傅寒声和萧潇。
傅寒声放了鞭炮,然后跪在萧靖轩的墓碑前磕了三个头,他叫了一声“爸”,他说他会好好待萧潇。
这是一个男人最朴实的话语,没有那么多花哨的言语,却让萧潇红了眼。
萧暮雨的墓碑立在萧靖轩的旁边,傅寒声没有过去,他拍了拍萧潇的肩膀:“我去打个电话。”
南京那天天气不太好,不似C市有阳光,快到中午,所以墓园除了鞭炮声之外,略显空旷。
傅寒声走得慢,他背对着萧潇打了一通电话到傅宅,是宁波接的电话,傅宅一片欢声笑语。
宁波说他们都到家了,询问傅寒声在哪儿?
傅赛声跟他浅聊了几句,让他唤老太太过来接电话,温月华说:“午饭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回来?”
老太太还不知他和萧潇并不在C市。
“我和潇潇在南京,中午回不去。”他让温月华不要等他们。
并说下午乘机回C市,晚上他会带萧潇一起回傅宅用餐。
温月华在电话那端嘀咕了一句:“怎么回南京了?”
傅寒声沉默了片刻,语气轻淡:“妈,大年三十,傅家香火旺盛,唯有南京萧家无人拜祭,潇潇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傅寒声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看着周围遍布的墓碑。
那上面是一张张模糊的脸,有多少人,未曾好好享受生活,便已猝然离去?
2007年春末,傅寒声和萧潇签订了两年的婚约。
2007年盛夏,萧暮雨去世前一个月。
南京医院,萧潇离开病房打水,当时萧潇的电话在响。
手机在萧潇的双肩包里放着,萧暮雨翻找手机时,看到了那份婚姻协议。
萧暮雨在萧潇手机里找到了周毅的电话。
周毅,萧暮雨当然知道那个人是谁,傅寒声的得力助手,一个叫周毅,另外一个叫华臻,这是金融圈众所周知的事。
一通电话打给周毅,萧暮雨说:“我想见见傅先生。”
傅寒声当时在国外,他是在某天凌晨走进病房的。
那是傅寒声和萧暮雨第一次正式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萧暮雨几日前病重,戴着呼吸机,连话也说不出。
所以,傅寒声在窗前说话,萧暮雨躺在床上聆听。
傅寒声知道萧暮雨在想什么,也知道他在惧怕什么,所以他引用了柏拉图的话:
“我以为小鸟飞不过沧海,是因为小鸟没有飞过沧海的勇气,十年以后我才发现,不是小鸟飞不过去,而是沧海的那一头,早已没有了等待。”
他问萧暮雨:“这种无望,你懂吗?”
“你安心离开吧,如果她翅膀还在,我在沧海那头等她;
如果她折断了翅膀,我带她飞过沧海。〞这是傅寒声对萧暮雨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日萧暮雨提笔,在纸页上吃力地写了这么一行字:“不要伤害她,不要让她一个人……”
2008年2月6日,这里是南京,是萧家父子的安息地。
萧暮雨墓碑前,傅寒声没有逗留,已亡者占据妻子心头,他无法坦然处之,怎能逗留?
若是妻子面对墓碑难过,他……也该难过了,所以他避开了。
况且有他在,她或许会不自在吧?
萧潇走过来时,就看到傅寒声坐在墓园的台阶上,旁边散落者一些枯枝,他捡了一根细细的枯枝,一截一截地折断………
萧潇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乌黑的发,心里湿漉漉的,仿佛滋生出了无数的海草,轻至地撩拨着她的心。
此刻,他不是富豪傅寒声,只是一个男子,一个无声给予她温暖的男子。
“地上不脏吗?”
她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回头看她,嘴角慢慢地浮出了一抹微笑。
站起身的时候顺手拍了拍身后的灰尘,他以为她还要再待上一会儿。
所以才会寻地方坐下来歇歇。
祭拜完了吗?
傅寒声垂眸看了一眼腕表时间,中午11:30,于是开口向萧潇:“还有要祭拜的长辈吗?〞
还有一位,也就是莫老太太。
坐车赶到郊区,莫老太太的墓碑前还有一些纸钱被风熄灭火焰,尚未烧完。
萧潇心头疑惑,难道是苏越?
他曾在几日前给她打过电话,说他会和苏父一起前往南京,所以还是很有可能的。
萧潇蹲在墓碑前,把纸钱点燃。
傅寒声站在一旁,是一个涵养极好的人,一路上并不追问墓碑主人是谁,他唯一能做的只是陪伴和等待。
出租车在山坡下等着,回市区的途中,车载广播正在播报除夕跨年晚会外露节目单,猜测将会出现哪些明星……
车里,他始终都握着她的手,偶尔会问她是否饿了?
2007年的时候,萧潇的天地一片灰暗,她那时候不曾知道。
在她至亲去世后,还会有一个男人,如此关心她的衣食住行。
暮雨去世后,每次回南京,她都会觉得很冷,很空。
但此刻她的心是安静的,他就在她身旁,免她在南京颠沛流离无人可依,仿佛能承载她所有的喜悲。
萧潇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缘?
两人是在南京吃的午饭,点了几道菜,一上午跑了太多地方,两人都饿坏了。
吃完饭,他把餐巾递给她,前去柜台结账:“你呀,如果每次都能吃这么多,我也不至于发愁了。”
萧潇回头扫了一眼饭桌,发现好几个盘子都快见底了,今天确实是吃多了。
若是每天都这么吃的话,她会吃成胖猪的。
机票是之前就订好的,时间还很宽裕,两人并不急着前去机场,傅寒声提议坐公交车去萧潇的大学里转一转。
“在C市,还没坐够公交车吗?〞萧潇投了硬币,和他一前一后上了车。
这是玩笑话。
他在C市,曾陪她坐过数次公交车,他在本市名声很响,如今在南京倒是很难有这么自在的时刻。
找座位坐下,他摸了摸她的头,黑色的眸瞳里带着温润的光:“不一样,这里是南京。”
南京公交车,不再是一前一后的车座距离,她不再看不到他的身影。
他在2008年终于如愿以偿地坐在了她的身边,同她一起看南京的风景。
庆幸,庆幸他在2007年把她带到了身边。
否则,有些遗憾将会刻在心里一辈子。
公交车、南京街道、大学校园,俊雅不凡的男人和美丽安静的女人。
慢步行走时,纵使有人不识他们是谁。
但在来来往往的行人眼里,他们无疑是一道最独特的风景线。
学校放假,校园里几乎没有什么人,萧潇一边和傅寒声讲解着校园景致,一边和他沿着学校散着步。
他背着手,耐心地聆听着,嘴角笑意自始至终都未曾消散。
走到教学楼前,萧潇伸手拽住了傅寒声的手臂,指着一处台阶道:
“我曾在那里摔倒过,当时正下课,脚下一滑,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摔倒在地。”
傅寒声扫了一眼台阶,还挺高,他问:“受伤了吗?”
他回忆萧潇身上是否还有其他伤疤处。
萧潇的身体曲线,他是再清楚不过了,除了右臂的伤疤,身上倒也没有其他的疤痕,看来当时摔得并不严重。
“没有受伤。”她说着,低头笑了笑,
“就是摔得有点疼。大庭广众之下摔了一跤,挺不好意思的。”
是女孩子的心理。
爱面子,倒也是人之常情。
傅寒声嘴角有笑意,心里却是叹了一声,萧潇平时走路不专心。
他虽时常叮嘱,但坏习惯实在是难改。
下午乘坐飞机回C市。
上了飞机,傅寒声没想到,萧潇也没想到,竟在飞机上意外邂逅了方之涵。
方之涵见到两人,先是意外,然后却是忍不住笑了,她说这是缘分。
确实是有缘。
方之涵说她回南京是为了祭祖??
起飞在即,不宜长时间交谈,傅寒声带着萧潇寻座。
才坐下不久,空姐就走了过来,递了一张字条给傅寒声:“傅先生,有位方女士让我把这张字条交给您。”
方女士?方之涵。
方之涵在字条上写着:“傅董,可以和您换一下位置吗?
邻空男人借机搭讪,不堪其扰。”
傅寒声回头看了一眼方之涵,方之涵坐在走廊旁,触及傅寒声的视线,无奈地耸了耸肩。
傅寒声收回视线的同时,也合上了杂志,问萧潇:“和方总坐在一起,没问题吗?”
那字条萧潇也看到了,她点点头。
傅寒声紧了紧她的手,松开时起身离座。
片刻后,方之涵坐在了萧潇的身边,抱歉微笑:“我这么不识眼力劲儿,分开你和傅董,萧潇可别怪我。”
“不会。〞萧潇合上了杂志,方之涵在她身旁坐着,毕竟是长辈。
萧潇不宜因为翻看杂志打发时间就冷落了她。
飞机起飞,航程不算太远,预计黄昏就能抵达C市。
方之涵同萧潇闲聊,萧潇这才知道,方之涵是回南京拜祭亡父和亡母。
说起过年,方之涵略显落寞,苦涩一笑:“我在南京早已没有亲人。
原本还有一位继母,但多年不联系,再回国却得知继母早已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这些年来,春节于我来说,一直是一个人,所以这节怎么过,都是一样的。”
许是 “继母”这个词太敏感,又加上前不久,苏越刚从刘院长那里 “温习”完莫老太太的继母身份,所以多看了方之涵一眼。
那一眼并没有太多的意味,只是下意识罢了。
方之涵跟萧潇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萧潇应声的同时。
透过座椅回头去看傅寒声,他正在看杂志,恰逢抬眸,目光就那么直直地对上了萧潇的。
2月6日,飞机航班由南京飞往C市。
机舱里,傅寒声和萧潇四目相对,恰到好处的五官轮廓异常柔和,嘴角带着暖暖笑意。
萧潇也在笑,笑意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