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这天,博达旗下的通讯行业在生产电子零件的过程中出现了不小的问题。
源于技术指导不得当,导致大批电子零件检验不合格。
厂长以及零件生产负责人被傅寒声批得一个个垂着头,在大老板面前不是一般的无地自容。
周三上午,C大校园俨然失控,张婧等人护着萧潇,可谓寸步难行。
张婧从没见过这么吓人的阵势,急得都快哭了:“潇潇,你快给傅先生打电话,应付不过来了。”
再说傅寒声,博达的电子零件出现了问题,博达正在想办法解决,工厂在邻市,傅寒声昨天就过去了。
原定周三晚上回C市,接到萧潇电话时,傅寒声正和下属站在工厂运输线上检查零件规格。
“傅寒声……”
萧潇的声音被周围记者询问的嘈杂声迅 速给淹没,傅寒声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拿着手机快步离开生产车间的同时,对萧潇说了这么一句话:“别怕,我这就回去。”
傅寒声安抚萧潇的同时,已让周毅往C市这边打电话,萧潇听见其中一通电话是打给华臻的。
这天上午,傅寒声人未至,却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排好了一切。
华臻带着博达旗下的保全人员,极其稳妥地帮助萧潇脱离了一众长枪短炮。
不能去傅宅,更不能回山水居,就连唐家外也是记者云集。
瞧这阵势,似是C市所有的媒体记者全都出动了一般。
华臻未到之前,傅寒声一直没有挂断萧潇的电话,萧潇隐约听到他跟下属说有急事需要回一趟C市,紧接着便是汽车发动的声音……
萧潇忽然有些后悔,他很忙,她本不该给他打电话的。
华臻带萧潇离开C大之后,傅寒声让萧潇把手机给华臻,简短地谈了几句话,华臻又把手机递给了萧潇。
傅寒声在手机那端问萧潇:“听说过锦绣园吗?”
“听过。”几年前,博达在C大附近开发了“锦绣园”,听说营销手段高超,竣工初期便已地售一空。
作为C大附近的高级豪宅区,萧潇自然是知道的。
傅寒声让萧潇随华臻前去 “锦绣园”,尽量不要外出,说他会尽快赶回C市。
2007年11月下旬,因萧潇准备期中考,休校长达一个月。
宿舍卫生条件实在是让傅寒声不敢恭维,老鼠蟑螂齐上阵,只是听着就觉得心里一片恶寒。
当时傅寒声已有心让萧潇外宿,要不然也不会让华臻在C大附近准备房子了。
锦绣园虽说销售极好,但博达内部在当时依照惯例预留了五套复式楼,还有两幢别墅。
傅寒声在11月下旬敲定了其中一幢别墅,并让华臻选最好的施工材料进行装修。
别墅早已在12月末装修完毕,刚装修好的房子,并不一定非要等几个月或是一年才能入住,这要视装修材料而定。
锦绣园别墅装修完毕后,一直通风散气,装修中不存在有毒味道,更不存在甲醛危害,所以人家没有任何问题。
那是萧潇第一次走进锦绣园,很居家的别墅,自是不能和山水居相比,但贵在日常。
草坪、花园、灌木、盆栽、秋千……
栅栏周围种满了蔷薇花,只待花开季节。
别墅装修看似是华臻在操办,但她无非只是跑腿人罢了。
萧潇知道至于装修的大局,完全是傅寒声的主意,因为锦绣园内部的风格和山水居的主卧室风格很相似。
就连地毯、窗帘、家具……不,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21世纪很多姿多彩,但很多日常用品,或是劳动产品都是根据右手习惯生产设计的,难免会为左撇子的生活带来很多不便之处。
在锦绣园,所有的物品摆放,全都有利于萧潇的日常习惯。
萧潇看到了左手剪刀、左手尺子、左手厨具、左手鼠标……
“太太,您慢慢参观,我去订餐。〞
客厅里,华臻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那声音,萧潇似是听到了,又似是没有听到。
她忽然想起了山水居主卧室,在她的更衣间饰品橱柜里,他为她置办的所有手 表,似乎都是反走时手表。
她之所以没有注意,是因为她从不过多留意那些饰品,也从未佩戴过,如今一想却是百感交集。
婚后在山水居用餐,她原本是坐在傅寒声的右手边。
她用左手吃饭,筷子和傅寒声的筷子打过几次架,他当时也没说什么,但后来再入席,两个人换了左右位置,这才得以每顿饭都顺利进餐。
但这仅限于山水居,她在傅宅吃饭多是拘谨,所以傅寒声为她夹菜的次数也较为频繁。
如今想他,多是他不动声色的好和暖,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又怎会没有丝毫触动呢?
眼下他正乘车赶往C市,注定是无法吃上午餐了。
她这么想着,也没了胃口,吃了半碗米饭就放下了筷子。
华臻端了杯水给她:“太太,如果困的话,您先上楼休息一会儿,我去C大看看情况。”
萧潇点头,她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不仅接到了张婧她们打来的电话。
也收到了纪薇薇的短信,都是问她现在处境怎么样?
跟她们浅聊了几句,萧潇惦记着下午还有一书课,刚对张婧她们提起此事,就听她们在手机那常是端咋呼道:
“还管什么课不课的,记者中午不挪窝,这会儿正守在学校里集体吃盒饭,你要是现身,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看来学校是回不去了;
上楼睡觉更是没心思;
于是萧潇离开客厅,先是去书房找了一本投资书籍,然后去了小花园。
周遭幽静,萧潇倒也沉下了心思,坐在花园一角的白色木椅上看了一会儿书。
等她从一大堆专业木语中抬起眸子,时间已经走向了下午两点半。
他还没回来。
萧潇起身,把书背到身后,进屋烧水喝。
有些餐具用品,她还没用过,正站在厨房里翻看说明书时,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急促的脚步声。
她心一跳,还没回过头,匆匆赶回的他已从背后抱住了她。
对于萧潇来说,她的这份触动是异常汹涌的。
当他从背后抱着她,用他的双手握住她的双手时,萧潇忽然觉得他是她值得依靠、值得信任的那个人。
熟人说她心狠手辣,但这一刻她在他的怀里,却觉得她是那么渺小和需要被保护。
他的怀抱很温暖,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听到了他赶路带来的过急心跳声。
萧潇忽然平静了,心安了。
“受伤了吗?”
没有耳鬓厮磨,只有他的轻声细语,萧潇道了声:“没有。”
想起一事来,她问:“吃饭了吗?”
“吃饭了吗?”
第一道声音是她的,第二道声音却是他的,当这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时。
萧潇愣了一下,他在短暂无声之后似是笑了,松开手臂:
拉她在面前站好,先是打量了一遍,方才安心。
“烧水呢?”
“嗯。”适逢水烧开了,萧潇把杯子刷干净,倒了一杯水放在厨房吧合上,记挂着之前的问题:
“吃饭了吧?”
傅寒声坐在椅子上瞥了她一眼:“哪儿顾得上吃?
你啊,就没有听话的时候,早几日公开多好,眼下学校这么乱,还不是要公开?”
萧潇听他念着,眼里却带着笑,导火线原本都来源于他。
现在好了,全都变成了她的不是。
这事,她不跟他理论,论口才,她比不过他。
“这里也没有食材,我帮你订餐……”
萧潇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他又站起了身,直接牵住了她的手:“走吧,我带你去学校。”
“……学校都是记者。”
傅寒声笑了笑,不语,只管牵着萧潇的手离开锦绣园。
有记者不是很好吗?
也省得他再开记者会了。
凡事走程序化,他累,记者也累,何必呢?
2008年1月16日下午两点五十三分,富商傅寒声,一身黑色西装,一双手工休闲皮鞋。
牵着萧潇的手就那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C大校园里。
都说:大学校园是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只要有心,所有的轰轰烈烈都可以在这里上演。
关于婚讯,不管是博达召开记者会曝光,还是校园曝光,都将难以逃脱它的命运轨道。
傅寒声选在C大校园曝光,一来是因为记昔都在,二来是想告诉围观众人,他太太叫萧潇,是C大金融系研一的学生。
既然要曝,自然要大大方方地介绍,一次说个明白。
此举可谓猛药,总好过记者日后留校追拍要来的妥帖。
男子五官轮廓清俊,眉眼柔和,褪掉了城府和强势。
一路走来,男子内敛含蓄,优雅微笑,始终没有松开萧潇的手。
从走进C大校园的那一刻起,他和她不知惊羡了多少人的眼眸和芳心。
有记者随行跟拍,却在听到傅寒声的话语时呆愣当场。
傅寒声对沿途路过的每一个围观者介绍道:“我太太,萧潇。”
那天的阳光很温暖,围观者很多年后回忆这一幕时,他们说:“傅寒声太疯狂了,公开婚讯别开生面。
他带着他的妻子几乎绕着学校走了一大圈,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这群围观者:他的妻子叫萧潇。”
傅宅。
温月华和宁波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电视画面,宁波接连撇嘴竖了好几次大拇指。
咔嚓咬了一口苹果,含混不清地道:“舅妈,你儿子实在是太威武了。
温月华扫了一眼电视画面,大胖猫一直在脚边喵喵叫着直打转,温月华弯腰抱起。
把它放在腿上轻轻抚摸着,笑容满面地模仿大白猫也喵喵地叫了好几声。
听声音竟是说不出的欢喜。
受婚讯影响,宁波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一直被困守在傅宅,谁让外面都是记者呢?
为此他曾向傅寒声和萧潇抱怨多次。
电视台。
江交琪在电视台工作,做他们这一行的,向来是消息来源很快,最初听闻傅寒声已婚,她只当是恶作剧。
直到周三下午看到视频面面,再听到那句“我太太,萧潇” ,她的身体方才晃了一下,砰地坐在了椅子上。
竟是真的?傅寒声娶了一个替身当老婆?
C大。
林荫大道上处处可见芸芸学子,喧哗异常,不同于张婧等人的脸红欢喜。
唐伊诺低头站在人群外围,她的手心里都是汗,展开掌心在外套上擦了擦。
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凉风席卷而来,吹动了身旁的冬季景观树,满树枝叶沙沙作响,宛如心中萦绕不散的挫败和无望。
唐氏。
内部高层会议上,唐瑛指出,老童事长去世前曾立下遗嘱。
一旦唐妫结婚,将会有10%的股份划分到唐妫的名下,如今是时候把股份交付给唐妫了。
唐瑛猜到了,这番话说出口,势必会引起唐氏高层反对。
他们不忌惮萧潇手持10%的股份人主唐氏,他们忌惮的是傅寒声。
傅寒声和萧潇结婚,狼子野心啊!
唐二爷当场皱眉:“唐董,这事不可操之过急。”
徐书赫笑了笑,语气沉稳道: “这事确实不急,阿妫现在还是学生,每天学业压身。
横竖这10%的股份早晚都是她的,还是等她毕业后再说吧!”
“如果是阿妫主动要这10%的股份呢?”唐瑛靠着椅背缓缓地笑。
“难道包括我在内,在场所有人还打算强压着不给?
别忘了,老爷子的遗嘱是受法律保护的,阿妫若是想要,就没人能拦。”
会议厅陷入静寂之中。
唐瑛说对了,若是唐妫想要认主唐氏,就没人能拦,也无人敢拦。
锦绣园。
婚讯一出,收获评论无数,一半祝福,一半尖酸刻薄;
与此同时,萧潇和苏越在礼堂的拥抱照也被公之于众——
《傅先生澳洲办公,傅太太不甘寂寞》 《唐氏长女自多情,丈夫新欢齐通吃》 等等专题报道。
极尽渲染之能事,萧潇若非当事人,只怕看到报道也会信以为真。
苏越给萧潇打电话:“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出面澄清。”
“算了,这事越描越黑。”萧潇拒绝了苏越的好意。
记者热度不减,每天分批留守学校,罗立车和邢涛都发了话,让萧潇暂时不要回学校。
相关作业或是课业内容,邢涛会另外发到萧潇的邮箱里,让她注意查收。
说这话时,邢涛的语气很冷漠。
这份冷漠,源于她是萧靖车和唐瑛的女儿,自从邢涛知道了她的身世,似乎对她就一直很有意见。
傅寒声是周三下午回到C市的,带着萧潇公开身份后,把她安全送回锦绣园。
就又乘车返回了邻市,时间那么赶,是注定吃不上午饭了。
华臻对萧潇说:“刚给傅董打了一通电话,车已经上了高速公路,到了邻市。
傅先生除了要解决电子零件的问题,隔日一大早还要去一趟上海,有笔生意需要他亲白出面。”
萧潇在客厅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儿,起风了,天也快黑了。
华臻离开了。
离开前听从傅寒声的吩咐,把锦绣园的地址告诉了张婧等人,让她们晚上过来陪一陪萧潇。
萧潇给傅寒声打电话:“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曾瑜走不开,你身边没人照应着,我不放心。
华臻倒是很适合留在锦绣园陪你,但你和她不熟,想必处起来会有诸多不自在。”
所以傅寒声才会请萧潇的几位舍友过来陪她说说话。
讲电话时,他那边又有了插播电话,挂电话前他说:“只一晚,我明天就回去。”
是的,只有一晚,但他深夜却给她打来了一通电话。
关于网上对她的 “多情”抨击,无疑他在邻市看到了,所以电话才会一打再打。
但通话过程中他并不提及网上的风言风语,而是和她散漫地说着话。
叮嘱她晚上入睡前,一定要把门窗给关好。
萧潇应了一声,无奈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不就是小孩子吗?隔三岔五净惹麻烦。”
他成心逗她,萧潇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夜间十一点了。
张婧等人早已在客房入睡,萧潇把时间说给傅寒声听,他在手机那端笑。
也听出了她的话外音,道了声“晚安”,等萧潇挂断了电话,他才收起手机。
当时他正立身酒店房间里,打了一通内线给周毅,待周毅进屋。
他指了指正闪烁着荧光的电脑屏幕,进浴室洗澡前,丢了一句话给周毅:
“此事不能见报,联系相关网站,要求对方及时撤销相关不实报道。
否则博达和唐氏将保留使用法律手段,追究对方侵害报道者名誉权的权利。”
周四起床,萧潇在厨房做早餐,谢雯帮忙,黄宛之坐在客厅里查看金融信息。
张婧顶着鸡窝头走到开放式厨房里,疑惑不解地看着萧潇:
“奇怪了,有关你和苏越的报道,今天早晨醒来,很多相关网页链接竟然全都打不开了。”
萧萧愣了一下,难道是他?
傅寒声是周四深夜回来的,没有回山水居,直奔锦绣园。
这晚,萧潇早已吃过晚餐,但傅寒声没有,体贴她闷在锦绣园不出,所以有心带她出去兜兜风。
C市是一座不夜城,傅寒声把车开到了沿河车道,车道两旁的树木葱翠浓密,路灯明亮,环境很是清幽。
萧潇打开车窗,河岸下方有镭射灯照耀,河水波光粼粼。
他们是在河边用的餐,准确地说是夜市摊,地方是傅寒声选的,这大大出乎萧潇的意料之外,要知道他这人吃饭可是很挑的。
“怎么?”察觉萧潇在看他,傅寒声笑着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的面前。
旁桌有人喝醉,但酒兴正浓,吆五喝六地划着酒拳,声音很大。
萧潇压低声音道:“傅先生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致来这里吃饭了?”
“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吃饭。”
傅寒声这话说得直白,萧潇抿着唇不吱声,笑容安静。
一份菜单递到了萧潇面前,那人语气和缓:“点菜。”
夜晚时分,萧潇点了几样菜,因为来得太晚,所以有些食材明显不够,只能另选了几样小菜。
那些菜萧潇很清楚,并不见得傅寒声就爱吃。
但他心情不错,她低头纠结菜色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凑过来跟她一起研究选菜。
有些菜名很好听,但一一上了桌,负责点菜的萧潇开始尴尬了,怎么都是白菜之类的食材啊?
倒是傅寒声笑意微微:“不碍事,能吃饱就行。”
已经很晚了,两人坐在河边吃宵夜,微风袭面。
萧潇吃过饭,拿着筷子无非是陪他一起用餐罢了。
他这晚几乎没怎么吃菜,后来萧潇叫了一碗面。
他找了一只小碗分子一些面给她,剩下大半碗面全都被他给吃光了。
萧潇吃面的时候,偶尔看着他,心里流溢出浅浅的温暖。
一碗面而已,但他此刻安静吃着,却像是山珍海味尽在碗中一般。
结账走人,放眼周围大大小小各个摊位,食客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寥寥几人。
“吃完饭消消食,我们去河边走走。”他拿着车钥匙,着着她的手往河边走,已经是夜间十一点多了。
但依然有情侣,或是夫妻情情蜜意地散着步。
傅寒声跟萧潇说着家常话,询问她白天在锦绣园都是怎么打发时间的,萧潇一一说了。
他笑,拉着她的手放进他的口袋里,评价起她的一日生活:“倒也清闲自在。”
他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耀眼的星,就连语气也是格外平淡柔和。
此刻他们手挽着手慢慢地散着步,怎么看都像是搀扶半生的夫妻。
回到锦绣园,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
傅寒声去浴室洗澡,萧潇原本很困,但他的衣服都还没有整理。
眼下锦绣园里只有他和她,有很多事情仰仗不了他人,只能自己动手去做。
她这边还没把他的衣服整理完,突然就被走出浴室的他拦腰抱了起来。
只能说他把力道掌握得很好,看似野蛮,实则很轻柔,总之萧潇被他丟到了床上。
他情难自禁,连续奔波数日,回到C市本该好好休息才是。
但凌晨触及她的身体,却是一发不可收拾,从凌晨到早上,断续奋战多次。
结果可想而知,中午醒来,萧潇连床都起不来,而他去厨房简单下了两碗面,端到卧室里和萧潇一起吃面时,偶尔皱眉按着腰。
如此不节制,傅寒声连续请人推拿按摩了两天。
周毅扶他回来时闷头低笑,萧潇只当看不到,却是把傅寒声腹诽了一遍,活该。
活该是她说的,但他白天外出,若是中午或是晚上回来,在锦绣园帮他按摩的那个人却是她。
萧潇的按摩手法原本是为暮雨学的,专业水准是有的。
那天帮他按摩完,他趴在床上感慨万千:“都这把年纪了,一夜两三次确实是玩命,以后一夜一两次?”
萧潇:“……”
入住锦绣园,傅寒声从未问过萧潇是否喜欢这里,或是对这里有什么不满。
他能看出她的适应和欢喜,所以倒也没什么可问的。
和山水居不同,锦绣园没有佣人,也没有厨师,只有他和她。
他刚回来那晚,他们在河边散步,他有跟她说过:“暂时住在锦绣园,等风声过去了,我们再回去。”
萧潇没有反对,他把事情全都安排妥当,生活中几乎没有她需要操心的事情。
细算下来,在锦绣园居住的那段时间里,是他和她最心思安静的时光。
白天他出门上班,她在家里发送当天作业给邢涛,或写论文,或跟谭梦和黎世荣联系,或看日记。
看到第八本日记的时候,萧潇终于看到了一丝端倪。
“今天是暮雨的生日,他的情绪很失落。
我该怎么告诉他关于他的身世?
那样的身世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孩子在我面前崩溃,一切都是我的错。
这里是她自小长大的城,有生之年,我一定要留守在这里等她回来,这是我欠她的,同时也是我欠暮雨的……”
她?
萧潇皱眉,这个 “她”指的是暮雨的亲生母亲吗?
在第八本日记里,父亲只在暮雨生日那天简单提及了那个 “她”,随后一直到第八本日记结束,再也未曾提及。
萧潇从日记本上移开视线,周道一片静寂,已是黄昏时分。
如果那个 “她”真的是暮雨的亲生母亲,无疑父亲和暮雨母亲是认识的。
那么究竟是怎样的身世,竟让父亲用到了“残忍”和“亏欠” 诸如此类的词汇?
父亲之所以会留守在那里 “她”从小长大的城,是因为亏欠和救赎?
萧潇有着太多的疑惑和不解,她拿出第九本日记,试图从里面找出蛛丝马迹来。
院外响起了汽笛声,萧潇合上日记,知道是那人回来了。
午后出门时,他曾对她说过,冰箱空了,黄昏回来两人一起去超市。
这几日,萧潇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不宜出没大型场所。
所以他们去的是一家中型超市,年关将至,超市里到处都是人,热闹得很。
入眼皆是喜庆色,过年气氛催生了超市盈利额逐日暴涨,几乎所有的购物车里都堆满了年货。
傅寒声和萧潇直接挑选食材,只能说顾客太多,萧萧虽然闪避着。
但难免还是会和别人碰在一起,傅寒声搂住了她的腰,把她带到身边。
将手中食材丢到购物车里,示意她跟在他身后:“跟紧了,走丢的话,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又把她当成了小孩子。
超市一行,萧潇伸手扯着他的衣服,他在前面开路,她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那样的架势,怎不像是跟着长辈外出购物的小女孩?
年关,这是一片喧哗的世界,人潮汹涌,不时有人错身避让,萧潇看着他的背影,竟是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不知不觉间竟被他带到了女性货品架子前,只听他的声音传了过来:“来例假不是痛经吗?买一袋红糖吧!”
萧潇抬眸看他,他的手里正拿着一袋益母红糖和当归红枣人参红糖,低头专注地看着说明介绍。
周遭是熙攮的人群,灯光耀目,萧潇看着他柔和的眉眼,忽然在想:
原来,这就是日常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