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匡平夏用了隐身符箓隐去自己的身形,来到禺疆神族宫殿的一处祭祀台。只见大祭司灵手捧着鱼,圣男尊手上捧着俎,朝着北方跪拜,其他子民也跟着跪拜。祭祀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符箓隐身术法无法持久,不到半个时辰便会失效。
大祭司灵大声念着祭文:“始祖禺疆,上古海神。叱咤宇内,万古流芳。后代避祸,百世无虞。酌水知源,莫不敢忘。男神有志,女神贤良。诚祭始祖,鱼俎奉上。祈愿庇佑,吾族兴旺。俯首叩拜,子孙一同。”
跪拜之后,大祭司灵和圣男尊分别上前把鱼和俎放到祭桌上。接下来,大祭祀灵后退,她左手持紫红水晶杖,右手负于身后,威严霸气。
圣男站到了最前面,开始占卜禺疆神族未来的吉凶福祸。
一旁隐身的匡平夏用望气术观察过这位圣男,见他头顶云气无色,透明如水,不由地愣了一下。凡用望气术观人,皆有色彩可循,红色巨富,黄色升迁,黑色有祸,白色疾病,紫色大贵,五彩乃天子。
曾听师父说过,望气术中透明无色乃代表着内心纯洁无瑕之色。自己百年岁月里还未曾见过这般内心纯洁无瑕之人。
被用来占卜的是一颗状大如碗的紫贝壳,圣男尊把手覆在紫贝壳之上,催动自身神力。
紫贝壳在大海之中是一种十分珍稀罕见的东西,因此禺疆神族的百姓对紫贝壳有种莫名的崇拜,认为它具有灵性,可以通过纯洁无瑕的圣男神力来开启紫贝壳,从而占卜族运。若是开出的珍珠数量是阳数,即为大吉;若开出的珍珠数量是阴数,则视为大凶。
倏然,一阵紫光耀目。紫贝壳缓缓开启了,露出了里面的珍珠。圣男尊背后上千禺疆神族百姓紧张地屏住气息,期待他宣读占卜结果。
圣男尊:“这……为何会如此?”
圣男尊身形一震,唉声叹气,满面愁容。良久,他缓缓地转过身来,羞愧地面对眼中仍燃着希望光芒的千百族民。而他下面的一句话彻底浇灭了他们眼里的光芒。
圣男尊:“抱歉,占卜结果是——是阴数。”
阴数,即大凶之兆。预示着未来禺疆神族将会有大灾难发生。
祭祀台顿时人声鼎沸,乱成一团。脸皮薄的圣男尊感觉无颜再面对族民,遂离开了祭祀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他关上房门的瞬间,匡平夏也随他进入了。黑色符箓隐身效果刚好失效,长身鹤立的匡平夏出现在他的面前。
本来眉头深锁,沉浸在自责情绪里的圣男尊,转身发现面前突然站着一个人,那人目光炯炯,就像一道划过山岩的闪电,不知是何时进入他的房间。圣尊男紧张地手扶一旁的靛蓝水母圆桌问道。
圣男尊面带讶色:“你是谁?为何出现在此?”
贴于前额的那道隐身符箓已然失效,早就被匡平夏撕了下来,他此时露出了身形。他将拂尘搭于右肩,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斯文有礼地拱手作揖道:“抱歉,惊扰了阁下。阁下莫怕,贫道绝无恶意。贫道匡平夏,是为了万佛崖上无佛之佛的万千百姓性命而来。”
他先说出自己的来意以免吓得对方,然后好言宽慰道:“其实阁下无须自责,以算阴阳之数来占卜吉凶福祸,本就不妥。所谓占卜,实乃窥测天机。而天机则是由许多因素组成,会受自然与人为的影响,我们道家称之为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世界万物都是处在变化之中,而天机也在不断变化。试问几粒小小的珍珠,如何能决定一个延续了几千年的神族之兴衰?”
圣男尊打量了一眼匡平夏,此人像松树下吹过的风一般潇洒,清高幽雅,气度从容。百年岁月也未曾见过如此风姿特秀之人。见他似乎并无恶意,圣男尊也就放下戒心,在靛蓝水母圆凳上坐了下来。
圣男尊:“但是紫贝占卜之法乃是我们禺疆神族祖先代代流传下来,已逾上千年,怎可能会错?”
匡平夏:“据我所知,禺疆神族已有近百年未入世。这百年来,早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一旦与外界隔绝开来,就容易陷入封闭的困境。阁下祖先发明的占卜之法,也只是适合他们那个时期。现在所处的时期不同,环境自然也早已不同,继续旧法炮制,未免有点固步自封了。”
圣男尊若有所思,而后微微点头,觉得他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便邀请他坐下来喝一杯茶。
万佛崖上与崖下虽然是隔绝开来的两个天地,万佛崖上的人不知有他们禺疆神族的存在,是因为他们隐匿了起来,但是崖下的禺疆神族却是一直知道崖上有个无佛之佛的存在,毕竟一抬头就能望见他们的存在。
上次潇潇暮雨擅闯被抓,圣男尊听他说过无佛之佛发生的事情。当时为人类的悲惨感到难过,却无能为力。
圣男尊:“你方才说是为了无佛之佛的万千性命而来,你与上次擅闯进来那个叫潇潇暮雨的人是什么关系?”
匡平夏回道:“我们是至交好友。”他看向圣男尊,语重心长地劝说对方:“阁下,作为神州的一份子,我不能坐视神州危难之际而不管。相信换做是禺疆神族有难,而作为禺疆神族的一份子,阁下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因此,恳请阁下告知,阁下对血云旋涡术知道多少,可知是何人所为,有何可解之法?”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圣男尊面色犹豫,似是十分为难。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这,并非是我不愿告知,而是牵涉族内百年前一桩禁忌秘事,族中立有严规,不得再提起此事,若有违反者,一律打入水牢。”
匡平夏:“多谢阁下,我已经知道了。告辞。”
聪明如匡平夏,如何听不出圣男尊的话中之话。心想他明为婉拒,实则已经告诉自己一个重要的提示。既然此事牵涉禺疆神族百年前一桩禁忌秘事,想必禺疆神族之内必有文书典籍记载,只需前往收藏文书典籍的地方寻找,就能找出线索。他并没向我直接提起族内禁忌秘事,也不算违反族规,果然高明,而且菩萨心肠。
匡平夏化作一道紫光离开之时,身后那人还不忘好心地提醒一句。
圣男尊:“东南角忆神阁。”
就在匡平夏离开后不到半个时辰,一道强劲的掌风破门而入,打在了房内年轻男子的脑门之上,一声惨叫,血洒门窗。窗户被打开,一个身影快速窜入房内。
圣男尊:“啊——是你……”
来人以手为刃,捅进了年轻男子心上,挖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之后破窗逃走。
那道荼白无辜的身影缓缓倒下,表情错愕不已。在他倒下之前,眼睛期待地望向门外,似乎心有挂念地喊了一声:“兄长。”希望能在闭上眼之前,再见兄长一面。终究,还是未能如愿。
结语:究竟是谁下此毒手杀了圣男又残忍地挖出了他的心呢?圣男死之前看到的那个身影到底是谁呢?刚从圣男房中离开不久的匡平夏会因此而惹火上身吗?圣男的兄长能否及时赶回来见自己的弟弟最后一面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