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兴县衙上上下下的人都惊呆了。
官场有官场的规矩,不管谁都得按照规矩来。
可赵祯现在就是要打破规矩,谁不服就是死。
直接把所有人都逼到了同一条船上。
一个个心里憋着一肚子火,却又不敢发出来。
赵祯冷笑道:“县令渎职,杀!县丞接任!
县丞渎职,杀!县尉接任!
县尉渎职,杀!捕头接任!”
曹兵身子一晃,差点倒在地上。
自古官场里就没有上下拧成一股绳的,县令和二把手县丞的关系就没对付的。
县尉掌管治安捕盗,可他手下的捕头、捕快对他也不都是忠心耿耿。
赵祯一招直接把县衙内的明争暗斗挑起来了。
曹兵要想坐稳这个位置就得不折不扣按照赵祯的要求来,否则赵祯真敢杀他。
到时候便宜的是县丞王凯那狗贼。
白玉川当日和赵祯只是讨论了方案,具体细节没有说。
看到赵祯政治手腕如此了得,白玉川对赵祯发生了改观,这个太子有点东西啊。
仅仅在长兴县停留一日,待曹兵召集长兴县受灾百姓以工代赈修建河堤后,赵祯急匆匆赶往湖州。
……
湖州。
知府秦天亮是秦熙的同族堂弟,对秦熙忠心耿耿。
湖州是宋国的粮仓,油水自然足。
他早就从书信里得知赵祯和秦熙的赌约,这次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太子成功。
可湖州水患是秦天亮的分内之事,若是一味推诿,被赵祯抓住把柄,纵然是秦熙也不好维护。
师爷张文龙笑道:“大人,这赵祯和秦相为敌,这太子之位绝对保不住。他久在东宫,哪里懂得官场的门道?
糊弄他还不简单?等他到了湖州,咱们把湖州的粮商全部召集过来。
黄、郭、洪、段,这四大家族哪一个是善于之辈?
他们数百年来不断联姻,早已同气连枝。
赵祯想要平息湖州水患,就得开仓赈灾,到时候只要稍微点火,让他把四大家族都得罪了,一粒粮食也买不到。
看他如何收场。
最后大人出来收拾残局,功劳是您的,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太子要是闹,秦相也不干啊!”
秦天亮豁然开朗。
官仓虽然有粮食,可官仓的粮食要负责供给京城、大散关守军。
这里的粮食要是断了,太子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到时候直接把账本甩给赵祯,你要开仓放粮可以,拿皇上的圣旨给我。
至于粮商的粮食,你有本事就去要。
要不来跟我秦天亮有什么关系?
“哈哈,就这么办!”秦天亮抚须而笑,“赵祯让咱们干嘛,咱们就干嘛!以工代赈就以工代赈!
咱们帮他发动百姓开工,可到时候要不来粮食,百姓闹事,本官看他赵祯如何收场。”
官场之中,那些蝇营狗苟之道能够把一心做事的人给磨死。
“文龙,你给四大世家通个气,就说一定要支持太子的工作。”秦天亮露出奸诈的眼神。
“是!”张文龙出去安排了。
四大世家一个个比鬼还精明,哪里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赵祯一路留下黑甲玄兵协助当地百姓挖水渠、修河堤,等到湖州时手上只有三千人可用。
可赵祯丝毫不担心,宋国为了避免出现节度使藩镇割据的情况,除了边军,禁军都在京城四周。
湖州也只有一千城卫,就这些人,黑甲玄兵直接碾压。
真正的麻烦是四大世家的门客、家丁,为了行商,哪家没有数百上千的好手?
虽然不敢装备弓弩、甲胄,但刀剑枪可是不禁止的。
要是在城内发生冲突,到时候也十分麻烦。
三千黑甲玄兵必须入城,耶稣来了都没用,我说的。
刚到湖州城外,秦天亮就带着人出来迎接,“下官湖州知府秦天亮(同知贾峰、通判冯若维)参加太子!”
这一路上尸骨遍野,如同地狱一般。
赵祯都没有合眼,召集当地县衙召集百姓以工代赈,修建水渠、河堤。
从乐清县带来的粮食已经分完了,坚持不了几天。
到时候没有粮食,那些百姓吃不了饭,哪里还肯做工?
到时候带来的慌乱比现在更加厉害。
看到秦天亮、贾峰、冯若维三人个个油光满面,赵祯心里那叫一个气。
“免了!”赵祯压着火,“秦知府,你跟我汇报一下湖州赈灾情况。”
秦天亮早就在张文龙的协助下做好了功课,诉苦道:“太子,自从湖州发生水患,下官就夜不能寐。
可宁州闹天花,坚壁清野,咱们湖州的商人根本过不去。
粮食一天一个价,下官一直和粮商沟通,可粮商也要吃饭啊!”
“官仓呢?”赵祯根本没有时间跟秦天亮磨叽,必须在三天之内拿到粮食,然后给各个县分下去。
“官仓?”秦天亮跟在赵祯身后,满脸愁容:“太子,官仓的粮食要负责供应京城还有大散关岳家军。
您想动官仓,可有圣旨?”
赵祯停下脚步,看着秦天亮:“本宫已经安排李辅国去蜀地买粮,不日就会回来。先借一部分官粮,到时候再还就是了。”
秦天亮看着太子,毫不退让:“太子,这几年湖州灾祸不断,官仓储备也不多。官仓储备的粮食刚刚够大散关和京城所需。
没有圣旨,下官不敢动!”
白玉川拿着酒壶站在一旁,既然和赵祯有了赌约,他自然乐得看笑话。
秦天亮和赵祯打官腔,看赵祯如何化解。
那些县令可以威胁,秦天亮可不怕你的威胁,人家背后可是秦熙。
赵祯一字一句道:“秦知府,本宫来之前了解过,湖州前几年都是丰收,何谈灾祸不断?
官仓如今还有多少余量?大散关和京城又需要多少粮食?
账本呢?拿来给本官看看!”
“张文龙,立刻把官仓的账本拿来给太子过目。”秦天亮早就猜到了赵祯想干嘛,账本早就准备好了。
不一会,整整十箱子账簿搬了过来,所有账目都做的四平八稳,别说找出问题,就是看完都得十天半月。
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秦天亮一阵得意,若是赵祯来的路上没有发动百姓开工,也不至于如此紧迫。
百姓么,闹水灾怎么可能不死人呢?
可你把人们聚集起来挖水渠,再不给饭吃,人们肯定得闹事啊!
白玉川一时间也看不够赵祯到底想干嘛了,账本能看出什么来?哪个贪官污吏不懂怎么把账本做平了?
赵祯打开箱子拿起一本账簿,笑道:“嗯,秦知府先去准备午饭,要丰盛一点,我看完账本就过去。”